赵淑兰进门，就看到白云正在屋里对着陈章呜呜的哭着呢。陈章非但不心疼，反而还对着白云瞪着眼睛吼道：“哭哭哭，你都哭了好几天了，我这耳朵都要被你哭的长茧了，你这样一直哭到底还让不让别人活了！”赵淑兰看着忍不住摇摇头。这孩子也太不孝顺了。不过还好，陈章不在，也就不会有人动手去打叶晨了。陈章虽然混蛋，但是好在他的父母还不是混蛋，他们只是太溺爱自己的孩子了。赵淑兰走到叶全友的身边。叶全友正在陈家的厨房蹲着抽烟呢。看到赵淑兰来了，他也只是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然后对着一旁的小门努了努嘴示意叶晨现在正在里面。像是这种农村的房子，一般厨房的旁边都会再造个小屋子。搭个小炕和主屋的炕连在一起。平时虽然不住但是用来放个东西也是好的。家里偶尔来个人也能用来安顿。此时，这个小屋满地都是杂物，叶晨就和陈素坐在小炕上，陈素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抽烟。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很快屋子里就弥漫着很重的烟气。叶晨虽然还没到结婚生子的年纪，但是他这个人的同理心是很强的。他能够感受到陈素身上那股浓浓的悲伤和无力。他们之间虽然差了一个辈分，但同样是男人。叶晨就在他的身边静静的陪着他，等着他的情绪逐渐的冷静下来。很快，陈素一根烟又抽完了，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边的烟匣子，发现里面的烟叶子已经完全空了。他们都是自己种烟叶子自己搓黄烟来抽的。烟匣子空了，陈素下地蹲在地上在那一堆杂物里面翻找起来。他佝偻着翻找东西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萧条落寞，叶晨看着也是满心的于心不忍。可是屋子里的烟味实在是太重了，叶晨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听到叶晨的咳嗽声，陈素没有回头。他突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肩膀轻轻的颤抖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浑身颤抖。叶晨知道，陈素这是哭了。他一开始还是自己默默的蹲在那里哽咽，终于他忍不住了，从一开始小声的哽咽变成了大声的呜咽。他终于开口了。“我从小就是过苦日子长大的，虽然我们家的条件一直也没怎么改善，可是我总想着让孩子过的好一点，我家没要二胎，就他一个，我们平时除了干活种地，其余的心思全都花在他的身上了，平时是打也舍不得打一下，骂也舍不得骂一句，哪里想到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被我们给教育成了这样，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作孽。”叶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素。他想了半天，总算是憋出一句。“没关系的陈叔叔，其实这件事情责任也不能全都怪你，陈章他现在还年轻，有点叛逆也是正常的，只要好好的加以疏导，我相信他一定能明白过来的。”陈素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叶晨摆手。“小晨你也不用再安慰我了，他如今和你都差不多大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就这样，说要买手机，说年轻人现在都用智能手机，我和他妈也不是不依着他，说给他买，可是买几百块钱的还不行，偏偏要几千块的，我们两个不同意他就站在人家卖手机的地方和我们大吵大闹的，我……”这时，陈素已经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叶晨就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等待着。直到陈素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点，他才继续和叶晨说道：“我那个时候以为他是叛逆，怕他做出来什么过激的事情，凡事都顺着他，可他却好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了，想要什么开口就要，我和他妈这些年，是一点钱也没存下呀。”叶晨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听陈素这个意思，在买这些直播设备之前陈章就已经很能花钱了。叶水村的人本来就算省吃俭用也存不下什么钱了，那要是这些年都没有存款，陈章那些用来直播的设备又是从哪里买来的？陈素抹了抹眼泪继续蹲在地上找黄烟叶子。终于，他找到了一捆烟叶子，坐在叶晨的身边拆了起来。“和你们这些小辈说起来我们这些年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我都觉得丢人，家里的亲戚都借了个遍，但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知道，就我们这样的家庭，又能有几个富裕亲戚，就算是借钱供着他花又能借出来多少，现在好些亲戚都躲着我们。”陈素开始用手往烟匣子里搓烟叶子。“后来陈章见我和他妈总被催债，估计着我们也是借不出来了，自己跑出去打工去了，我和他妈这才算是缓口气，但是他在外面干了不到两个月就跑回来了，说自己要搞直播，他说现在在大城市什么直播文化特别火，大街上都是招主播的。”叶晨想起今天陈章骂骂咧咧说的那些话。“他说要做直播这种话，应该是在我做直播之前吧。”陈素点点头。“是在你之前，那个时候你还在上大学呢，不过那个时候我和他妈就已经被他给弄怕了，我们哪敢答应他的这个要求呀，就以家里没有钱拒绝了，那个时候他也是闹好大一场脾气。”叶晨心里明白了。因为陈章这些年实在是太不像样子。本来陈素也是不打算再继续依着他的。谁料后来出了意外。而那个意外就是他叶晨本人。因为他干直播的事情干火了，所以让陈素觉得或许当初陈章提出要搞直播其实是想要走上正途了。果然，陈素接下来说的话印证了叶晨的猜想。“我们当时没同意，可是后来看着你竟然火了，还帮着两个村的村民都赚到了钱，再看看我家陈章还在游手好闲的样子，我和他妈就有点儿后悔。我们两个就想呀，是不是当时陈章是想好好做点事情，但因为我们的思想观念实在是太落后了，竟然没支持儿子，这才让他一直颓废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