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阴郁,厌世,惧光,但我爱你。
香港澜海会所。
一身白衣黑裤装扮的陈睿泽和好友蔺清瑜结束用餐后出了包间,身后不远处跟着四个人高马大的便衣保镖。
两人原本聊着同纵横海运的浅海合作案,陈睿泽却不知为何突然收停了脚步,转身看向了走道墙面上的壁挂电视。他站得笔直,眸光深邃讳莫,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蔺清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看出什么门道,随口问道:“阿泽,怎么了?对这电影有兴趣?”此刻有关乔希的新闻已放送完,接替的是一部欧美大片精彩到火花四溅的片花。
“不是。”熟悉的名字不在,陈睿泽的目光也没在电视屏幕上多停留,转而看着蔺清瑜。他的神色清冷眸色凉淡,声线也像在冰水中浸过似的,透出沉沉凉意。
“改签明天的机票,我想在香港多呆两天。通知丁耀,我会出席明晚的嘉禾慈善晚宴。”
蔺清瑜听着,眉头下意识轻皱了下:“不按原计划离开的话,就会错过老爷子的寿宴。”而他不认为陈睿泽会舍得错过这么重要的日子。
陈睿泽记起,深邃如古井般的黑眸中掠过一丝罕见的犹疑。
“阿泽,有什么事情重要得过老爷子的70大寿。”蔺清瑜低声劝道。陈家现在局势不明,陈睿泽最大的仰仗就是老爷子了。缺席老爷子七十大寿,陈家那帮财狼恶狗肯定会乘机挑事。再则,老爷子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见不着最爱重的孙子,难免遗憾。
所以于情于理,陈睿泽都该按原计划回瑞士。
“明天几点?”陈睿泽在蔺清瑜的话音中冷静下来,沉着眸子问道。
“晚上十一点半。”
“那就按原计划回瑞士。我去嘉禾晚宴见见她就离开。”说完,陈睿泽就提步往外走,便衣保镖也越过蔺清瑜跟了上去。
蔺清瑜留在了原地,一脸云里雾里。
“不是,哪个他?谁啊?在阿泽心里,可以和老爷子对掐了?”
“不是第一次来香港吗?还有熟人?”
洛希,洛希
是过去三年伴他入睡的天籁之声吗?
真的是你吗?乔希?
阔步往前,神色一派清冷的陈睿泽隐隐听到了自己的血液被烧得啪啪作响,伴随而来的,还有心跳躁动的声音。
他轻喃着洛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骨节分明的右手也在身侧悄然握成拳,用力太过,指尖泛出青白之色。
深夜两三点的香港,静谧安宁。
四季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冷气开得极低,吹得套房犹如冰窖。
卧房中的人睡得极不安稳,额头竟还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被梦魇拽进了无法挣脱的惨痛记忆里,眼前尽是汽车猛烈撞击后的狼藉,还有灼眼的火光。
“爸爸,妈妈”陈睿泽被烈火烤着,却执意站在原地,仿佛只有那样,他才能重新见到明朗儒雅的爸爸和温柔爱笑的妈妈。
他伸手想碰触,眼前惨烈的狼藉忽而不见。
他来到一辆耀夜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外,一直温文尔雅的二叔陈志均正坐在里面,指尖处夹着一支烟,星火明灭间,勾出了丝丝缕缕呛人的烟雾。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抱着一支黑色手机,满脸伤痛,泪如雨下。手机屏幕上火光漫天,剧烈的轰响色不断。
车窗车门都是紧闭的,本该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听到。
可陈睿泽看清楚了,也听清楚了。
孩子抬手擦干了泪,沉静得像只漂亮却没有情绪的人偶:“陈志均,我要你死!”
“圆圆,你是不是又漂亮了?”
正在贴报销单的圆圆听到熟悉的温柔空灵嗓音,惊喜抬头:
“啊,小希!你还知道回来啊?八组都开始传你躲起来生娃了。”
眉眼温软,长发及腰的姑娘被她逗乐,攀在前台,失笑回道:“生娃儿?我得先有个男朋友!”
“八组会说勾人的娇精都爱说自己没有男朋友,扮纯情!”圆圆冲小希眨眨眼,生动的扮出了某组高贵冷艳的模样,就差抬起手指对她指指点点了。
“娇精是什么?”小希宅到近乎自闭,对网络上的东西不甚了解,周围的人也不爱跟她说这些事儿,除了眼前这位做了好几年前台都不愿升职的圆圆妹。
跟她聊天总是很开心,所以每回经过前台,小希都会逗留一阵,胡乱的侃几句。
圆圆默了默,认真的组织了下语言:
“娇精就是长了张清丽绝尘的小白花脸,爱笑,会撒娇,直男一见到,就会喜欢的类型。”
“你说的这些特质,除了第一条勉强,其他我通通不符合!”小希听完,笑着回道,不是假装谦虚,也不是怕被冠以娇精的名号。
是真的没有
她不爱笑,也不会撒娇。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不爱说话,除了唱歌,很少出声,吓到爸爸妈妈以为她抑郁自闭了。
“不爱笑?你看着我像三岁小破孩儿那么好骗吗?”说着,圆圆伸长手戳了戳小希嘴角的笑痕。
“你在我这儿站了两分钟,小嘴儿一直是翘着的。这如果不是你爱笑,就是我可笑!”
“哈哈哈哈哈!”
圆圆太过逗趣,几句话下来,又把小希给逗乐了,一直傻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