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人,你先盯着这个县令,按着拨给他的赈灾款,没我的命令暂时不要动这笔款项。”
白补华袖中的手虚握成拳,目光如炬,眼神中透着锐利的锋芒,
“若有必要开销,每一笔支出都详细记账。”
“是。”
“还有,今日就可开仓赈灾济民,父皇那边我已请示。要快,命二三个信得过的人负责即可,人员冗杂易拖延贪利。现情况如此,中途不可再耽误。”
白补华语出有条有理,不徐不疾。他边说边继续往里迈步:
“有劳莫大人给我具体说说眼下受灾人员数目和搭建简易住房救灾的具体情况,还有……新调来那个查侍郎。”
“下官明白。”
莫经年赶紧拢起袖子,跟上白补华。
他本就听说太子殿下虽年少气盛,但成熟稳重,现一接触更是完全领略到他的风采,不禁在心里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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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林照与斐茅煺来到了一处村落。
或许已称不上村落,这里放眼望去就如黄泥湖滩,满目疮痍,树木东倒西歪,尚有仍可没过半身的积水。水面上零零落落地漂浮着些细碎杂物或垃圾。放眼看去不见人影,估计有条件的人家都已寻到避难之处了。
林照和斐茅煺站在一处高坡上。
她能想到情况严重,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第一次亲临灾区,她真切感受到安稳的生活是多么可贵。
她侧过脸看斐茅煺,只见一向面带笑容的他见到这般画面也换上了满脸愁绪,眼眶里还有似有若无的泪水。
“茅煺,去吧,去你家里看看。”林照用手搭上他的肩。
斐茅煺吸了吸鼻子,抬头眨眼忍住了泪水,声音弱了许多:“那郡主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这水……”
林照已先一步提起裙角踏入水中:“走吧。”
她一直都知道斐茅煺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这会儿肯定难受极了。她想要帮他,不仅仅是为了拉拢他,更因为她已把他当做弟弟对待。
斐茅煺用衣袖抹了一把泪,点点头,和林照一起在水中行进,荡漾开层层波纹。
穿越好几条街巷,他们来到了一座破败老旧的二层平房前。房里的几口人正忙着在门口垫沙包和往门外舀水,见斐茅煺他们走来后喜出望外地迎了过来。
为首的蹒跚老妇人用满是褶皱的手握住斐茅煺的手,二人含泪相视,老妇人用她已不清晰的口齿哽咽道:“煺儿,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位姑娘是……”她笑着看向林照。
“娘,这位就是香凝郡主”
老妇人和屋中老少闻言都一惊,赶忙想跪下:“不知郡主来,有失远迎,郡主恕罪……”
林照赶紧扶起颤颤巍巍的老妇人。
随后林照和各人打过招呼,和他们一家老小说了些话,并说明来意后,让斐茅煺送她们回别院里。
众人一起走回高坡处,斐茅煺背着他的母亲,看向似乎不准备与他们一起的林照:
“那郡主您……”
“我还有要事,晚些回去。若傍晚仍不见我回来,便去县衙处寻我。”林照给他一个眼神后往人影依稀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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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怕赶不及,林照没有回去换下被打湿的衣裳,直接一路走走问问,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该县的县衙大门前。县衙地势较高,因而并没有被淹。
林照确认了牌匾的字后甩了甩已经干了许多的裙摆,往衙内走去。
门口的两个卫士见林照衣着邋遢,不约而同地举棍把她拦下:“站住,做什么的?”
林照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拿出身份腰牌一亮。两个卫士看了腰牌一眼,连忙让开恭请她进去。
有一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公堂书案后,手执文书翻看,身旁站着身着朝服的吴县令,正躬身低头,恭敬地对坐着的人说些什么。
坐着的人先瞧见了走进来的林照,鄙夷地哼了一声示意吴县令。吴县令抬头见林照一人闯入,忙高声道:“你是何人?怎擅闯衙内?”
林照再次亮出身份腰牌。
那二人见了忙堆起笑容迎过来:“缘是郡主来察,下官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