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烛火突然左右摇摆起来,好像随时都能熄灭。叶蓁感觉有一阵风从窗子透了进来。他起身打算给蜡烛套上灯罩,跳到桌边,却被一人按住肩膀。叶蓁浑身一紧,心悬了起来。他嗅到一股明显的陌生气息,以至于不敢回头看身后按着他肩膀的人是谁。
他初来京师,难道已被人盯上了这何府竟也这般不安全,这人是什么时候进了他房间的,他为何一点都没有察觉
“是我。”低沉的声音响起。
叶蓁回过头,惊道“你你怎会来京师你不是在扬州么”
“我来寻你。”黑衣人瞟了叶蓁一眼,“不出意外,再过几日,顾庭芝的调迁令就会下来。我不希望他离开扬州。”
叶蓁想了想,点头,“没问题。可你到现在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等一切尘埃落定,你自会知道,不必急于这一时。”那人走到窗口,冷笑一声,回头道,“叶蓁,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竟能让向来冷静沉着的顾庭芝为了你得罪应天府尹。他当初那般狠毒的待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叶蓁听了这话,脸色发白,“你跟踪我”
“跟踪”那人不屑地笑笑,“你不如说算计。赵恒对何顾二人,早已存了攀结的心思,此番下来,只怕恨顾庭芝都来不及了。”
“你你既能这般筹划,想必背后也有靠山,一心想要拔掉顾庭芝这个眼中钉。你是他在官场的敌人”
那人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没想到你倒是聪明。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仔细,知道的越多,你越危险。”
叶蓁哼了一声,他才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丢了性命,那真是太不值了。
“你们真会救出我哥”
“这是自然。”
有了这句话,叶蓁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其他的,他也懒得多管。
那男人走之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放在了桌子上,“这个,你或许需要。”
微凉的瓷瓶握在手里,叶蓁问道“这是什么”
“春药。”
叶蓁一震,瓷瓶脱手而出。
那人一个闪身,在瓷瓶落地之前
,弯腰接住了,“你莫不是还没有这个觉悟”
“我”
那人道“我以为你早就想清楚了,只要你有十足的把握能达到目的,这药用不用在你。”
叶蓁将瓷瓶越握越紧,最后在房里来回踱步,心里天人交战
翌日清晨。
架不住叶蓁的催促,顾庭芝与叶蓁未用早饭,就赶往王府。走在街上远远就瞧见静王府的宫邸,碧瓦朱檐,钉头磷磷。在阳光的照射下,银光闪闪。只是朱红色的大门却紧闭着,仿佛从未曾启过。门前行人络绎不绝,无人朝着大门看一眼,只当它根本就不存在。
顾庭芝把门环敲了又敲,等了又等之后,才有个弯腰的老奴给二人开了门。
“可是顾大人和叶蓁”那老奴面色灰白,有些驼背,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褂子,看起来很是寒酸。顾庭芝和叶蓁对望一眼,难道这静王府竟这般困顿
疑惑归疑惑,顾庭芝及时答了声“是。”老奴便领着二人往里走去。
叶蓁原以为他要看到的定是一座金玉其外、絮其中的破旧府宅,却不想里面玉阶彤庭,层楼叠榭。小桥流水,假山花园,无一不是构思精妙,巧夺天工。
“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禀报王爷。”门房将二人引至一处花厅。
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门房领着两人继续往王府里面走去。长廊曲折迂回,环绕庭院。两人走了许久,穿过一个偌大的荷花池,复见池上亭中有数人。一人独坐在白玉桌边,桌上茶具、糕点一应俱全。其余人等皆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叶蓁心想那坐着的人大约就是静王吧。只是他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叶扶苏,心中不禁打鼓,莫不是静王不许他俩人相见
待走近,叶蓁看清了那人,这是他第一见到天生自带王者之气的人。
静王微微眯着眼,带着一丝慵懒和倦怠,还未梳妆的长发浓墨般泼洒在一身淡青色的长袍上,竟是说不出的雅致和贵气。他淡淡扫了一眼顾庭芝和叶蓁,狭长而又微微上挑的双眼里除了淡漠和疏离,几乎没有任何光芒。叶蓁被他的眸光扫过,只觉得周身一冷,好冷淡的一个人看来这人不好对付,见叶扶苏似乎没有那般容易,思及
此,叶蓁有些泄气。
静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敲着玉石桌面,低沉的音色如同珠玉颗颗掉落在水晶盘里,说不出的悦耳、清澈,叶蓁仍旧从里面听出了些微的不悦,“来的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