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远又去见了苏母一面,在医院病房里,洛天远郑重其事的将苏雪之前寄给他的日记本还有病例都交给了苏母。
苏母一愣。
洛天远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给了苏母听。
苏母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显然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和善又爱帮助人的韦俊会因为自家女儿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
洛天远看向躺在病床上,悄无声息的仿佛真的成了一株植物的苏雪,他目光淡然,双手合握在一起,这段时间为了追查韦俊的事,也为了他心目中那个如坠深渊的猜测,他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
“世界上的事情好像很可笑,我一直都知道,所谓的事故是由一个又一个意外组成,但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意外会发生在我身上,不怕您笑话,从前我总怕因为我的缘故,而让我女儿置身于危险中,我做了很多可笑的事。逆境使人成长,顺境使人自大,这句话用在我这里也是再合适不过。”
洛天远语气平静,“韦俊恨我的理由很可笑,他的动机也很可笑,可稍有不注意,他的计划就会成功,我女儿也好,我朋友的儿子也好,无论他们中的谁受到了伤害,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几个朋友跟我说,说韦俊是这样的人,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其实这样想的话,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一点,但您也是为人母的,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所有的理由用在孩子身上,是最不合适的。”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两个孩子一如从前,都没改变,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大人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好像真的已经过去了。
洛天远也没有跟谁说过这些话,这个午后,他面对苏雪的母亲,低沉得不像样子。
“我知道,韦俊动手的主要原因不是苏雪,归根到底是他自己内心阴暗,如果我今天无权无势,只是公司的小职员,成就比不上他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安慰我,是不是很可笑。可这些天我会忍不住在想注定无解的一件事,如果我从未跟苏雪在一起,这件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洛天远自嘲一笑,苏母怔怔的看着他。
“苏雪将她的日记本寄给我,我从未想过要公开,因为我认为这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可如果这种保护,间接地令我在乎的人置身于危险之中,那我的这种保护是对的吗我开始怀疑我自己,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后来我仔细反复地看过她的日记,她有求救过,可是无人理会,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还好好地活着,”洛天远抬起头看向苏母,“伯母,现在我将这本日记本还有病例交给您,她曾经将选择权交给了我,现在我还给您,我毕竟不是她的至亲。”
“今天我来,是做一个了断,以后,我应该不会再过来了,希望您多加保重身体。”
苏母闭了闭眼睛,哽咽着点头。
洛天远走了。
苏母双手颤抖地翻开了那本日记。
几个月后,由一家权威纸媒发布了苏雪自杀的内情,讲述人是她的母亲,公开了部分苏雪的日记,同年,其他知名艺人集体发声,呼吁公众关注心理疾病,以及关注未成年人受到侵害的沉重社会话题。苏雪的影迷自发在网上成立了求救组织,为千千万万个“苏雪”保驾起航,当然这已经是后话。
洛书颜最近也有自己的小烦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她爸爸好像在躲着她了。
其实用躲这个词也不太对,爸爸让高叔保护着她,白天他不在家时,高叔更是每个小时就上来一趟,晚上爸爸就搬一张折叠床睡在她门口,刚开始她还没发现,有一次白天喝多了水,晚上起来上厕所时她才发现的。
她如果跟别人外出了,高叔会陪着她,而她爸爸更是几分钟就打一次电话来,有时候她回答得敷衍了些,他就改为发短信。
这样的爸爸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不知道爸爸是怎么了。
以前爸爸心烦的时候会下楼抽烟,现在好像也不抽烟了,而是坐在客厅或者去厨房,做一些很机械的事,比如擦桌子,比如发呆。
洛书颜跟沈宴说起这个事情时,正站在奶茶店门口,十分苦恼地说“你说该怎么办啊我感觉我爸爸都快不正常了。”
印象中,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爸爸的
她一直认为她爸爸无所不能。
之前洛书颜都对奶茶店产生了心理阴影,还是这段时间沈宴说要喝奶茶了,非拉着她一起,她才逐渐摆脱阴影的。
沈宴点了两杯奶茶,洛书颜喜欢喝香芋味的,她还喜欢吃珍珠。
沈宴不忘对奶茶店员说“我那份的珍珠给她。”
说完后,又看向洛书颜,她的手指白皙又修长,指甲不长不短,恰到好处,她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
“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想通,赶鸭子上架是没用的。”沈宴这样说。
虽然他跟洛叔叔经历的是不同的事,也是为不同的事情烦恼,但总的来说,方向是一致的。
他之前不知道自己究竟对洛书颜是什么样的喜欢时,也很烦啊,不知道要怎么做,那时候无论别人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无论那个江城有多刺激他,他也岿然不动,说到底,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能想通,他自己没想通,一切都白搭。
“说的也对。”洛书颜从店员手里接过奶茶,有着两份珍珠的奶茶看起来就特别诱人。
她一边喝着一边跟沈宴往小区方向走去。
沈宴手里提着奶茶也不喝。
洛书颜便好奇问他“不喝吗”
沈宴“回去再喝,现在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