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韵前十二岁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御剑和一群人在街头巷尾展开紧张刺激的追逐战。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御剑居然是这样一件累死个人的事情。
只是,当他被范家的人围追堵截到一半的时候,天机城上方突生异相,就算是被沈闻评价为“以你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的贺兰韵,他的内心的第六感也立刻警铃大作,随即调转御剑的方向,转而升高一头往尚未闭合的结界冲了过去。
范家的弟子尚未反应过来,只当他是狗急跳墙,连忙御剑跟上,却慢了几秒才发现情况不对,贺兰韵则和他们不同,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一心将所有的灵力都拿来御剑。别的不说,沈闻这把破铁剑比起身后那些对他紧追不舍的范家弟子的铁剑,破是破了点,却相当的轻便,尤其是看得出来这把剑在沈闻手上的时候没少被她折腾,在贺兰韵全力往剑身之中灌输灵力的时候,它不但没有当场碎裂,反而颤抖了两下挺住了。
不能停。
范家的弟子在他背后追着,都被他这样豁出去的状态给惊到了于是越发相信此人是毒害了范青缨,现在想要逃跑,就更是铆足了劲追逐贺兰韵,甚至还有人从怀里掏出了符咒想要直接把贺兰韵打下来。
他们哪里知道贺兰韵现在根本没有余力和他们掰扯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从正在闭合的结界缝隙之中窜出去。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凭借着野生原龙傲天的运气和直觉,贺兰韵觉得这玩意闭合之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招雷符带来的电光在贺兰韵的耳畔炸响,空气的震动鼓痛他的耳膜,让他的脑海之中爆开一阵耳鸣。
即使如此,也不能停下。
不能被那奇怪的结界给困住,即使这结界是从阴阳八卦塔之中漫延开的。
贺兰韵埋下身子,抓住破铁剑的剑柄,他老早之前就想吐槽沈闻为什么不用云纹柄的宝剑,又好看又方便,非要用这种剑柄看上去像是十字的款式这种款式在西域、昆仑那边比在中原受欢迎,但是中原却极少看到这种制式。
现在他懂了。
这款式,往上冲的时候有把手抓,不太容易脱手飞出去。
“师兄,我觉得这结界有些奇怪啊。”御剑追逐着贺兰韵的范家弟子看见贺兰韵这样没命的往外冲,又是第一次见到天机城的结界启动,有些诧异。
被他称为师兄的人扭头看了一眼阴阳八卦塔塔,道“不必担忧,这结界是从天机城阵眼展开,应当是天机城的护城阵法,必定是为了防止贺兰韵这贼子走脱,我等不必在意,追上去便是了”
开头提问的那名弟子胆子小,听为首的师兄这般说,心里还是有些疙瘩抓个贺兰韵,需要这么大阵仗吗都启动天机城护城阵法了,这阵法一旦启动,里面的进不来,外面的出不去,虽说是瓮中捉鳖,但是不觉得有些杀鸡用牛刀吗
但是他没敢把自己的异议说出口,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继续追击贺兰韵。
然而眼见着那阵法结界逐渐闭合,只留下那么远看细如发丝的一点点缝隙,贺兰韵这家伙却丝毫不见减速,竟然像是直接冲着结界撞上去。颇有几分不是他擦着最后关头闯出去,就是一头撞在护城结界上把自己的脑袋撞个稀巴烂的架势来。
“这他妈疯了吧。”撵在贺兰韵身后的范家弟子不由得瞪大了眼。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犹豫,给了贺兰韵喘息的机会,孤注一掷般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借着铁剑往上冲的最后一段力把自己抛向那一息生机。
在他身后,结界终于闭上了。
贺兰韵趴在自己的当做飞天法器的药囊上,虚脱一样缓缓降落到云缭雾绕的龙皇山之中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刚治好的根骨又在吱嘎作响,气海几近枯竭,整个人困得要死只想睡一会。他甚至,都无暇确定自己找的地方是不是真正的安全,眼前便逐渐发黑,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坚持着想要保持清醒的贺兰韵,还是没能坚持住,在昏睡过去之前,给自己的嘴里塞了一颗回春丹。
至少,先补足一部分灵气。
待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安静坐在一边打坐的求心,而求心的边上还有一人。
贺兰韵坐起来,定睛一看,这个面色彷如金纸,尚且还在昏迷之中的人,不是极乐宫宫主甄子蓉吗他好歹也是出窍大佬了,怎么给折腾成这样,谁下的手
求心听到响声,便道“贺兰小施主,醒了”
贺兰韵这才将目光落在求心的脸上,也不知道这盲僧到底是怎么在龙皇山上找到自己的,只是他身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连脸上都多了两道血痕,想必是吃了大苦才把自己和甄宫主弄到现在这个地方来的。
啊,要是沈闻在,估计要先开始大惊小怪的喊你现在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脸了你怎么还给自己刮出血痕来了,之类的吧。
嗯
等等。
不对。
沈闻呢
“阿闻呢”贺兰韵道。
求心捏紧了手心“她去玄术宗浮空大阵了。”
在沈闻走之后,求心觉得自己不能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龙皇山之中,待到黑夜降临,龙皇山之中的野兽就会出来觅食,他得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实在的,其实求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运气,他只是起卦占了一下安全的位置,便一连捡到了甄子蓉和贺兰韵这两个人,他又不能丢下他们,只好辛辛苦苦,跌了好几跤才将他二人藏匿到了自己占卜所得的安全方位的洞穴里。
贺兰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