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道两足聚力，飞跃离开铁墙，跳过罪城，跨过二百里护城森林。落地时再度跳起，又飞出二百里，跳了三次，来到禁区外。眼前有凡人的城镇，也有宽大的道路。

“试试新买的飞鹤。”

他从布袋中取出一只小纸鹤，拍碎上面的灵符，一道灵力化出，纸鹤即时变大一丈。李非道坐上纸鹤背，轻呼一声，纸鹤生风自飞，飞到十丈高度，忽然又降下来。

这一下子，李非道傻了眼，纸鹤飞得慢就算了，飞得还不高，两条腿能碰到地。

“我骑的不是鹤，我是骑土狗在跑。”

李非道不禁自嘲一句，便宜没好货，小学弟的手工艺品质量不可靠。

在村镇间的土路上，磨擦地面飞了十余里，李非道的两腿发麻。一架羊车当啷当啷的追来，载着一老翁，还有二个小娃，从李非道身边跑过去。李非道任是怎么催，总追不上羊车。

田原之间，羊车停在路边上，二个小娃走进田地里，给干活的父母送饭食。

田边路上扬起一道尘土，李非道骑着纸鹤驰来，在路边停下，用力揉着胯，叹气好几回。二个娃儿好奇的向他跑过来，女娃儿给他递上铜水壶，小男娃手里递着橘子。

“你是骑大鹤的神仙？”

小女娃好奇的问，脸上满是羡慕。

“是，是，猜对了，你真聪明。”

李非道哈哈大笑，接来水壶喝几口，那橘子没有拿，叫男娃留下自己吃。

“可是，大鹤，没有我家的羊跑得快。”

小女孩又说，伸小手摸纸鹤。李非道脸上显出无奈，这就是童言无忌吧。

“又猜中了，你这么聪明，叫什么名字?”

“弟弟名字叫八福，我名字叫三姐。”小女孩说，幼嫩的脸笑得很天真。

李非道伸手摸一下小女孩头，又摸一下小男娃，眼睛看着羊车上的老翁，痴痴呆呆的样子。

这是负罪的仙人家庭，李非道心里明白，老翁给削了仙法，毁了心智。可能是杀害人命，要连坐其子孙，剥夺仙家特权，只能跟凡人一样种地营生。

“神仙哥哥，你骑鹤从哪里来？”

小七喜抬着头天真的问，眼睛里无比的清澈，纯净到让人不忍欺骗。

“我从人间来，那是很遥远的地方，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

李非道认真的说，小女孩瞪大眼睛，也认真的听着，对方太小，应该理解不了。

“人间---黄河水清了吧？”

羊车上的老翁，半痴半醒的开口问起来。李非道转头看老翁，对方的眼神里一片混浊，隐隐中在深处有一丝光芒。

“前辈，没有清，黄河还是黄河。”

李非道心里有一种猜测，这个堕落的罪仙，同样来自故土人间，也许是跟随万仙殿来的华夏祖民。

原来修成了仙，依然最是难忘人间。

抹除灵智和记忆，对故乡的执念还有黄河水。

“二千年了，还没见到黄河清明日。”

那老翁又说一句，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随即暗淡消失。

李非道口里“啊”的惊叫，自己做了大错，说了不当说的话。

“神仙哥哥，爷爷很久没有说话了，你跟我爷爷说什么？”

小三姐又好奇的问，李非道揉着她的头发，微笑一笑。说：

“你爷爷做了错事，哥哥也做了错事。”

李非道轻叹一声，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小玉瓶，倒出二个小回春丹。笑了一笑，一个递给小三姐，一个递给小八福。

“哥哥有仙丹，吃下去，以后就能成神仙。”

“真的能成神仙吗？我吃。”

小三姐笑嘻嘻的含着小回春丹，喝了一口水咽下。八福看到姐姐吃了，自己也大胆的吃下丹。

“我也吃了。”

李非道看着二个娃儿吃了仙丹，又送了几只纸鹤，这东西只能哄小孩玩。

“纸鹤送给你们玩，拍一下会变大。”

又另取一只纸鹤，当着二个娃儿的面拍开灵符，纸鹤变成一丈大。李非道骑上纸鹤飞起，手中还执一只，同时驾二鹤，飞得更快一些，飘得更高。

小三姐和八福，笑嘻嘻望着天上的飞鹤，越飞越远。飞到江堤外，一头坠下去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