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极其尴尬。

骂人的与被骂的同处一室，被骂的还请骂人的吃下午茶，问题来了——

骂人的还能不能吃到下午茶？

楚楚把手机给了齐亮：“没事没事，我经常被读者怼傻逼，小儿科啦。你们继续点，赶紧下单。”

齐亮拿着她的手机如千斤坠，还得旁人帮她稳住。

说实话，楚楚也不知道掉马甲好不好，但待会和小天回复主编，也是要说明白的，还不如早点说开，免得美女齐亮说多错多，到时更尴尬。

黎楚楚瞥了眼齐亮，见她不敢动手下单了，和别人找借口说最近减肥，吃不了多少。

职场上的人际噩梦卷土重来……

她黎楚楚，总是在搞砸事情啊！

齐亮本想来和小天商量主编的事，然而楚楚这尊大佛坐在那里，她不敢过去，便只好绕开，准备离开。

“齐亮？”

楚楚笑着上前拦住齐亮，诚恳地问道：“刚才说到策划的事情，我能请教下你吗？”

既然没能请对方吃下午茶，总得释出好意，别让对方心里有芥蒂。

小天等人屏气凝神。这是要宣战还是给下马威？

齐亮穿着包臀裙，身材火辣，自信十足。这种场景她可见多了，每次邵太子应酬，她作为策划部长过去时，总被邵太子的情人误会是小蜜，对她警惕万分。

邵太太怕也是如此吧。

“没问题，邵太太。”

齐亮尴尬归尴尬，可不觉得在专业上，她就要给地位高的人让步。

于是两人来到小天桌前，一左一右地，看着打开的文档讨论起来。

小天夹在中间当个工具人，机械地把她们的意见记录下来。

主编在和齐亮聊过后，也决定和原作者商量，也在聊天软件上找到了小天。

这下小天更艰难了。

齐亮抱胸说道：“这个策划是经过大量的市场调研，定下最好的一个方向。说实话，小说和影视的跨度大，小说可行的内容，在影视上不一定能用。”

楚楚皱眉说：“虽然但是，我提出的问题，都针对剧情走向和人设，这方面给我的观感不好。至于细节上，我相信专业团队的能力。可是故事基调不讨喜，这个剧大概率也是会被嫌弃的。”

“小说能用文字感染读者，可影视需要强烈的冲突，吸引观众的注意。在您看来的狗血，其实就是观众想看的故事冲突而已。”

“但在牺牲了角色魅力的情况下，观众的体验是会下降的，只用狗血的冲突挑起情绪，人物却被诟病，那么之后的剧情，就只能一直用狗血冲突来吸引观众。而一旦观众腻味，后期一定崩盘。”

两人针对各自的理解，你一言我一语的，看似谁也不落下风。

小天和小朱等人观战，没想到邵太太的战斗力这么强。她说的话听起来很专业，尤其知道她是写了好多年的小说，并且颇有成绩时，她身上散发的光芒也更强了。

齐亮也默默叹服。

她还以为邵太太光说不练假把式，只是想借这个名目，敲打下她。

没想到，邵太太、不，黎楚楚她自身经验丰富，眼光锐利，看出了策划方向的一个弊端，就是后继乏力。

齐亮以前做的项目也有这个毛病，就是前期噱头很足，但是一旦拉长战线，便会暴露弊端。

噱头只能一时，若无法保证项目的寿命，后期为了提升，反而加大了人员精力的消耗。

楚楚说开了，眼里只有那个剧本的问题，也不在意说的话得不得罪人。

“我也是一个观众，我希望看到故事既有趣，人物也讨喜的电视，而不是只会让我坐在电视机前骂角色骂剧情，除了发泄一通积攒的愤怒，浪费几个小时，什么也没有得到。”

齐亮沉默了，楚楚接着说道：“而且我身为原作者，就算接受改编，也是想把自己的故事改得更好，而不是成为你们赚快钱的工具。”

这下室内鸦雀无声。

楚楚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一时激动说了什么话，简直忍不住捂脸钻地洞。

人家工作经验比她多，她在关公面前耍什么大刀啊！

别人只会觉得她没本事，爱装模作样吧。

楚楚敛了敛眼神：“我说的只是建议……”

“是很好的建议。”齐亮接道，不如刚开始时般咄咄逼人，“是我欠考虑了，前期决策太松快的话，后期肯定要收拾很多烂摊子。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做好决策，后期执行更畅快些。”

“啊，对。”楚楚认可地点头。

这番话，她似乎也有所感悟。

她和邵太子结婚，不就是前期策划太松快，后期烂摊子一个接一个嘛。

嗐。她指导别人一套套的，自己做起来还是那么失败。

齐亮对小天说：“那你就对主编说，这次策划找个时间和原作者当面聊一聊，敲定好大方向之后在开始执行。可以吧，黎小姐。”

她喊楚楚“黎小姐”而不是“邵太太”，是在认可她原作者的身份吗？

“好，没问题。”

黎楚楚笑道，她倒觉得别人不把她当邵太太看，心里更加开心。

在她们继续商谈的时候，下午茶到了，她们其乐融融地围在小天的桌子边上，除了说说策划的事，也说起了各种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