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范二妞的夸奖,萧长军心里的自信澎湃得都溢出来了。
他一边下着针,脑子里一边想着自己把裙子做好后,拿给乔蓁蓁看时的场景,放在平时连根针都懒得拿的人,这会儿穿针引线,动作虽然称不上飞快,但也已经和经年老手的范二妞差不太多了。
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厉害,旁边的范二妞又是一顿顿不重复的夸赞,直夸得萧长军飘飘欲仙,如果他有根尾巴,这会儿都翘到天上去了。
这一晚上,萧长军先是翻出了好几年没用过的笔跟本子,思考着在上头画了裙子的样式,之后才拿范二妞看,让她按着来标尺寸。
这一整块布还得拿剪子裁开,萧长军后来虽然下针的速度不慢,但他还没这么晚睡过,没多大会儿就撑不住连连打哈欠。
其实这个点儿也不过才8点多,但这个时代晚上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因此萧长军以前都是早睡晚起,也就是他开始在供销社上班的这两年,才稍微起得早了点儿。
不过这个早也是有限度的,范二妞心疼他得早起去上班,都是做好了饭舀好了碗,才去叫萧长军起床。
这个“早”也不算早了,只是比起他没工作每天上午睡到半上午才起,才算得上是早。
早睡的习惯养成了,再陡一熬夜,就会有种熬不住的感觉。
见萧长军拿着针打着哈欠,范二妞心疼地说道:“都这么晚了,明天你还得早起上班,老三你先睡吧。”
“我再停一会儿。”萧长军打着哈欠,还想继续坚持。
范二妞直接把针和布都从他手里夺了过去,板着脸道:“睡觉去!你打着瞌睡,再一针攮你手上了。”
萧长军一想那尖尖的针尖儿扎到自己手上,红艳艳的血珠子往外淌的画面,就连忙打了个哆嗦,“好好好,我睡觉,可不能叫针扎着了。”
范二妞把针插到缠了一圈圈线的线板子上,和才完成了一小部分的裙子一起丢到了线筐子里,端着往外走,“这才是娘嘞乖老三嘛!我给你端热水去,你洗洗睡就行了。”
萧长军洗完澡,就躺床上睡了,范二妞过来拿他脱下来的脏衣裳时,顺便把蜡
烛吹灭,这才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
萧长军这一夜,做梦都是自己把裙子做好了,乔蓁蓁看到他做的裙子,一脸的惊喜。她不光收了他做的裙子,还挽住了他的手臂,声音甜蜜蜜的:“长军,你对我可真好啊!”
等萧长军醒过来,躺在床上望着屋顶,脸上还挂着傻不拉几的笑容。
“老三啊,醒了没啊?”
院子里再度响起了范二妞的声音,他忙应了一声,拿过床头上搁着的干净衣裳穿上,出去洗脸。
因为这个美梦,萧长军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下班回家吃完晚饭,他又继续叫上范二妞,一起进屋继续缝他要送给乔蓁蓁的裙子。
杨翠华蹲在井边看着婆婆跟老三,一边刷碗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老三看着还真上紧啊,难道他真觉得做衣裳是件简单的事儿?
她想着,忍不住扭头往萧长军的屋子看了眼,可惜隔着窗户,她除了能看见萧长军和范二妞的大头,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遗憾地收回视线,哎,真想看看那块布被老三霍霍成啥样了啊……
今天萧长军照样是没坐上多大会儿,就感觉到了困,这回没用范二妞催,他就主动地放下了针。
裙子可以做的慢一点儿,但他的手可不能被针扎着!
萧长军这么上道,范二妞也是欣慰得很,她不因为小儿子给还没进门的媳妇儿做衣裳而感到吃味,但也不想因为这事儿,让萧长军熬夜,忍着困赶工。
这天还热着呢,老三就是花上十天半个月才把裙子做好,也不耽误小乔同志穿啊。
她回到自己屋里,已经躺下了的萧银柱问道:“老三睡啦?”
范二妞一边点着头,一边坐床尾上扳着脚剪指甲,萧银柱坐起来,好奇地问道:“老三还真自己做衣裳啦?”
范二妞话里充满了浓浓的自豪:“那可不!咱老三最精了,我就孬好一说,他就学会啦!他现在都不比我慢了,也就老大家嘞能比他快点。”
杨翠华虽然看起来老老实实,但老萧家三个女人里头,做衣裳的手艺最好的就是她了。甚至杨翠华姥娘还是以前旧社会给地主家小姐绣花的,杨翠华她娘虽然不咋会,但杨翠华跟着她姥娘学得还行,范二妞
之所以给萧长国娶杨翠华,也有这个原因。
范二妞想着,决定到时候叫老大家嘞教教老三咋着插花。
被范二妞这么一说,萧银柱也来了兴趣,他叫范二妞把那块布拿过来看了看,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啧啧啧,这都是咱老三缝嘞?你没帮着他?”
见范二妞点头,他下结论道:“乖乖,没想到咱老三还有这天分啊!”
“那当然!咱老三就是有天分,学啥都快!”
范二妞说着,把脚指甲剪完了,就把线筐子放到床尾的柜子上,和萧银柱睡了。
***
乔蓁蓁并不知道发生在萧家的事儿,她现在每天虽然挺累的,但其实也颇自在。
每天早上醒了做饭吃完,就是和大家一起去上工,等下工回到知青点,歇一歇做饭。需要上工,一天里绝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地里,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了。
如果没事儿干,在这个时代,她还得愁怎么打发时间呢,哪怕是睡觉,也总不能天天睡,晌晌睡,白天睡了晚上睡,睡觉睡得时间久了,也是会够的。
就是有时候范二妞和她说话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但又没有恶意、歉意或者是其他乔蓁蓁能感受出来的意思,乔蓁蓁经常被范二妞看得一头雾水。
她试着问过,但范二妞就只说没什么,她也不能揪着范二妞说有,逼着范二妞非得说出来。范二妞不说,她也就不再问,反正如果是和她有关系的,她总会知道的。如果和她没关系,那她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
这样又过了几天,萧长军总算是把裙子从布片缝到了一起,看上去也是条完整的裙子了。
烛火下,他举着裙子翻来覆去地打量着,一脸的自豪得意。
旁边,范二妞也跟着看了两遍,裙子缝的很好,没有瑕疵,看上去说是从供销社买的也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