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岫很清楚霍暲过来的规律,中午这段时间他是绝不会出现的,何况他刚来过两回,便是为了让她别生出“妄想”,霍暲也会忍着不再过来。对小太子,纪云岫既没有喜欢的感觉,也不至于厌恶,只是觉得他性格太专横,不由想挫挫他的脾气。不想接下来几天不管她怎么安排,小太子竟都忍了下来,倒是叫纪云岫有些意外。这种倔强的模样,瞧着倒是有点像少年时的霍暲了。纪云岫见蹲完马步的小太子脸晒得红扑扑,脸上满是汗珠子,还一脸认真地跑来问自己还需要做什么,不由有些心软。她把小太子领进屋,取了块点心喂到他嘴边,让他垫垫肚子。小太子鼻端顿时充斥着点心香甜的味道。他不爱吃甜食,这种软软甜甜的东西才不是小男子汉该吃的,可是她都喂过来了,他要是不吃,她会生气也会伤心的,所以,他就吃掉吧。小太子挣扎了一会,张口咬了上去,就着纪云岫的手把整块点心吃完。松松软软的点心入口即化,味道只是微甜,吃着并不腻人,就是吃了有点渴。纪云岫递给小太子一杯茶。小太子两只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茶,忽听外面传来几声急促的敲击声。纪云岫面色一变,把小太子连人带杯子塞进侧屋,让他躲着别作声,自己坐回原位慢腾腾地吃剩下的点心。霍暲迈步进屋,见纪云岫独自坐在那,神色稍霁。他把一本图册放到纪云岫面前,说道:“挑一个。”纪云岫道:“挑什么?”霍暲冷笑说道:“祁王丧妻七年,怎么也该走出伤痛了,该给他迎娶一位祁王妃,免得他病倒都没人在身边照顾。你说对吧?”纪云岫一愣。她低低地道:“对。”那个位置本不该是她,阿暄只是怜她无处可去,才给她一个家。她如今和霍暲苟合七年,岂能再占着祁王妃的位置。即便霍暲放她出宫去,幽州她也是不能去的,外面天大地大,也不知哪儿才是她的归宿。不过,人也不是非要有个归宿不可的吧?霍暲见纪云岫神色伤怀,心中不免怒意翻腾。他逼迫道:“你好好选一个吧,只要你选出来,我立刻就下旨给他们赐婚。”纪云岫说道:“这是阿暄的王妃,怎么能由我来做主,若是他——”霍暲冷言打断:“你以为他有机会做自己的主?”纪云岫哑然。是啊,他们本就没机会做自己的主,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皇家本就是个成王败寇的地方,没有什么父子兄弟可言。纪云岫没再说什么,打开图册认真翻看起来。她把图册从头看到尾,又倒回去仔细看了其中几个姑娘,最终指着个家世一般、长相不差、气质落落大方的姑娘,仰头望着霍暲说道:“这位许姑娘不错。”霍暲扫了一眼,记住了那位许家姑娘,却没离开,而是一把抱起纪云岫往殿内走。纪云岫想到太子还躲在侧殿,有些抗拒霍暲的靠近。可霍暲什么时候允许她拒绝过,她越是不情愿,他便越强横。霍暲欺身上前,吻上纪云岫的嘴巴,一下子就尝到了里头微甜的味道。他伸手扯开纪云岫的衣裳,口里质问:“你在霍暄床上时也是这样的?纪云岫,你以前喜欢他怎么上你?他在床上怎么伺候你,才叫你这样念念不忘?可惜,以后他床上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纪云岫本来早已听惯他的污言秽语,此时想到有个孩子可能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抬手扇了霍暲一巴掌。霍暲狠狠扼住她的手腕。“我说过,你好好伺候我,我就饶你丈夫一命。”霍暲说道,“看来你是想我杀了他!”听着霍暲的话,纪云岫有些后悔,后悔答应教小太子练箭。她把脑袋抵在霍暲怀里,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不过,要是那个孩子再也不来也挺好,免得被霍暲发现他偷偷跑来的事。霍暲的性情,她是越来越摸不准了……纪云岫安静地埋在霍暲胸膛里一会儿,终是环抱住他亲了上去。霍暲见她听到祁王便一如既往地服软,自是不会和她客气,凶狠地享用着身下的猎物。这么多年了,只要一有人提及祁王,他便控制不住地想来见她,想确定她依然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而不是逃出宫去与霍暄当一对亡命鸳鸯!只有狠狠地占有她,他才能稍微安心。他才能确定她现在属于他。霍暲带着那本图册离开后,小太子才从侧殿跑了出来。他刚才捂着嘴巴哭了好久,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被他父皇发现。他从未发现,他在外冷厉到不近人情的父皇会有这么一面,听着父皇那些话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那个他一直仰视着的父皇,居然会强占别人的女人、还用她丈夫的性命威胁她就范!他的父皇,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他父皇要抢别人的妻子?小太子跑到床前,看到纪云岫半合着眼躺在那,身上只穿着单衣,颈边有着难以掩盖的暧昧痕迹。他脑海里全是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忍不住开口质问:“你是我的六婶吗?”纪云岫说道:“圣人说,非礼勿听,你没学过吗?”小太子说道:“我还没学过!”他伸手去抓她的手,握弓的时候这只手明明那么有力,这时候却显得绵软无比。他心里莫名很难过,觉得她应该像是初见那日一样,精神奕奕地立在阳光底下,随手射/出一箭便能正中靶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通身乏力地躺在榻上,仿佛谁都能对她为所欲为。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父皇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妻子?纪云岫抽出被小太子抓住的手。她说道:“以后你不要过来了。”小太子哭了:“父皇他怎么可以这样?”纪云岫也想过霍暲为什么可以这样。她把自己想到的答案告诉小太子:“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整个大魏最尊贵的男人,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何况只是想要占有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