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夏天的头儿,青州出了件供人茶余饭后消遣的事儿。
“听闻梨园子安置进了新戏班?”
“是,昨儿的事,听说叫明春班,在北地小有名气呢。”
“小有名气还来青州做什么?”
男子神秘兮兮道:“明春班的名角儿被恶霸玩死了,听说玩了整整三天,血肉模糊的,偏偏恶霸没玩够还要对别人下手,班主没办法带着明春班举家搬迁。”
“啧,也是够惨。”
“惨啊?你又怎知他舒不舒服呢!”
二人相视一笑,猥琐之态溢于言表。
这时邻桌一人插嘴道:“明春班死的名角儿叫莺哥,这次出场的却是他的师弟画眉,听说也不错。”
“画眉是哪个行当?”
邻桌人意味深长,尾音拉的极长:“旦角儿,听说擅青衣。”
青衣,多饰女子。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舔唇:“青衣啊,能比过咱们名旦梅仙儿不?”
“那谁晓得,这样吧,明儿个画眉初秀咱们去瞅瞅?”
……
酒楼二层雅间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当先从里面出来两位衣着整齐的丫鬟,一左一右站在雅间门前。
没一会儿屋内走出位女子,头戴面纱,香风袭来,她刚一露面就吸引住大家的目光,包括三位讨论戏子的男人。
他们端着手中的茶杯忘记言语,目送伊人翩然而去。
其中一人看着女子的腰身悄声感慨:“只这一双眼就把人魂儿勾没了,我看什么梅仙儿画眉的,有她一分韵味就够了。”
另一人附和,同时遗憾道:“可惜戴着面纱,看不真切。”
谈论间女子被人扶上门口一座凉轿,两个丫鬟一左一右侍候在边上,讲究的不得了。
邻座男子显然见多识广,不仅知道新戏班子的事情,还知道这座轿子的身份,他指着轿前挂的木牌悄声道:“沈家的小姐。”
“沈家,哪个沈家?”
邻座男子抿了口茶水,叹出声:“还能是哪个沈家,当年的沈员外啊,猜的不错刚才的女子应该是沈员外唯一的孩子,好像叫九畹,沈九畹。”
听他这么一提另外两个人也有了印象,原因无他,沈员外
太出名了。
他曾是州府第一富豪,不仅州内大半商铺都姓沈,州外也闻得他的名号,只是三年前沈员外与夫人惨死家中,只有外出游玩的沈九畹逃过一劫,至此富甲一方的沈家没落。
邻座男子感慨:“想当初沈家姑娘哪次出门不是衣着华丽、仆从成群,刚才乍一见她还真没认出来。”
另一男子道:“应该刚出孝期吧,满打满算沈员外死了三年。”
“应是了。”
“哎,也是可怜,死了父母。”
“慎言啊,啧。”
……
啧。
沈九畹坐在凉轿中同样啧了声。
这是她穿越的第二个世界了,第一个世界只待了五分钟不到,环境太差所以自杀了。
是的,自杀。
当时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丛林之中不说,身上还围着块儿兽皮,沈九畹真是一秒都不能忍,所以她耗费一分钟时间挑了最茂盛的大树,又耗费两分钟悲伤自己的命运,最后一头碰死在树上。
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然后她又穿越了,也终于奔小康了。
——
茶楼离沈府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看着面前豪华阔气的沈府大门,沈九畹糟糕一早上的心情终于好了点。
身边有丫鬟扶住她的手,另有丫鬟拎起她的裙摆,三人跨过高高的门槛,迎面来的门童谄媚的笑着,双手成拳长长揖到底。
回到闺房后,一行人有条不紊的为她净脸、擦手、漱口。
净面漱口后这行丫头躬身退下,门外候着的另一行丫头进来,手里端着精致的菜肴,未见其面先闻其香。
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饭毕沈九畹再次擦手漱口,端起一旁的茶杯小酌起来,借着空档她的思绪稍稍飘远,忆起原身留在脑海中的记忆。
——
原身出生在商贾之家,沈父接手沈祖父的小生意,凭一己之力壮大到富甲一方的大生意,甚至花钱捐了个员外郎。
沈家一下水涨船高,各路人巴结讨好不断,唯一可惜的是沈父与沈母一生只得一女,就是沈九畹,好在沈父心胸豁达并不在意此事,也没有纳妾,十年如一日的宠着沈母。
当时青州谁不赞一句沈父与沈母伉俪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