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幽暗的绿光像是磷火,把那一片墙角都照亮了。
面前那人影说不出的古怪,谢行吟确定不是他们中间的人。
看背影是个女人。惠子吗。
谢行吟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随后脚步一顿,定在了原地。
那个人影动了动,谢行吟看得清楚了一些。身穿白衣长发披散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像是感觉到他在靠近,脑袋动了一下。
和无数恐怖片里女鬼一样,她正背对着遇见她的倒霉蛋们,只等着有人上前然后缓缓地转过脸来吓人一跳。
谢行吟也不知道面前的女鬼转过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直觉告诉他不会太好看,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但是他一抬眼,竟然发现女鬼肩膀颤抖。她在哭泣。
随着这抓心挠肝的哭声,谢行吟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起来。
起初是微弱的抽泣,充满幽怨气息。随后那哭声越来越响,像是疾风暴雨在砰砰拍打着玻璃窗。
见此情状,老梁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差点就要尿裤子了。小岩姑娘比他坚强点,但是脸色苍白,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他们紧张地看着谢行吟朝着那鬼影走去,不敢动更不敢逃,甚至连大气都不太敢出。
谢行吟咽了咽口水,有些进退两难。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一偏头,原来是小陆站到了他身边。
虽然小陆还是个孩子,但并肩站在一起,谢行吟还是稍微定下了心来。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对问题。
这时候,女鬼已经停止了哭泣。那绿莹莹的影子动了一下,像是要转过来了。
谢行吟警惕地拉着小陆后退了半步。
果然,那女鬼歪着脑袋,像是慢动作镜头一样,缓缓地把脸朝他们转了过来——
谢行吟能感觉到,比起上次见时,她的行动速度慢了很多。这只鬼像是受伤了,气场也大不如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当她把那张脸全转过来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她的五官还算清晰,两只眼睛完全凹陷了下去,只留下两个漆黑的眼窝。脸色瓷白微微泛青,有点吓人,仔细一看脸上竟然还挂着泪痕。
透明的,不是用来吓人的血泪。她真的在哭。
老梁悄悄把罗盘拿在手里,发现指针并不转动。这鬼真的很弱。
然而他刚松了口气,女鬼就转过脸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差点没给他送走。
这女鬼长得也太眼熟了吧!
其他人皆是神色复杂,颇有同感。
这张脸,为什么这么像黎薇!
——不对,除了没有眼睛,以及鬼专有的惨白肤色,完全就是同一张脸。
但是惠子又为什么长得和黎薇一模一样?
众人脑袋发昏,不明白当前的状况。
难道这不是惠子的鬼魂而是黎薇的?不可能啊,黎薇先前还好好的躺在下面的房间里。
和黎薇同住了整整六个晚上的小岩惊恐地后退了一步,苍白的指节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嘴。
谢行吟看见那女鬼嘴巴动了动,凝神想听她在说什么,忽然间脑袋一痛,眼前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画面里没有什么人面犬,只有一个怨念深重的畸形儿。
肌肉萎缩的畸形儿手脚萎缩,无法走路,七八岁了还只能在地上爬行。
她没有头发,嘴巴凸出,长得丑陋,小孩子们拿石头砸她,“咯咯咯”地取笑说她是狗。其中带头的就是11楼对门女人的儿子”澄澄”。
畸形儿被她的父母遗弃,和爷爷一起生活,家里还有一条白狗作伴。她的爷爷野田老侦探在一公里外的忘川事务所上班。
3月8日这一天下班,野田老侦探出了意外。有十三个人包括他在场,因为电梯超重坠毁事故身亡。
电梯是新修的,怎么会出事?
领居们相互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用嫌恶的眼神看着畸形儿。
“电梯明明是新修的”“晦气”“都是她的错”那些人说。
没人愿意接济她,把她丢回房间里。刚开始几天还有人记得给她送饭,渐渐的没有人再理她了。
畸形儿连开门都不会,因为邻居们的冷漠活活饿死在了房间里。
一墙之隔的惠子明明听见她敲墙的声音,也没有理会。
三天后,小女孩死了。墙上的挂历停在了313这一天。
同样被困住的她的白狗在苦苦坚持半个月后,还是吃下了怨念深重的小主人的尸体。怨灵复仇附着在狗的身上,长出了一张人脸。
这一天,濒临失业的惠子失魂落魄地回家,在路上遇到了一条白狗,乍一看它竟然长了张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