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霈轻轻推开门,屋里昏黄的灯还亮着,那具尸体还摆着那儿,门口散落着一只男士拖鞋。
看来是之前老板慌不择路时留下的,满是灰尘的走廊上还有两道长长的划痕,充分体现了拖鞋主人心中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果然是很从心啊。
南霈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忽然想起,既然他能听到死者的声音,说明这个世界可能并不是他之前认为的那个普通的都市位面。
虽然原主留给他的记忆里从未提及,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
“与其等到叔叔们来,不如由我亲自来问你。”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伸手想要将他摆放好,一时想到什么,缩回手来,拉开自己的背包在里面翻找。
看来南竺没有给他准备手套。
尸体周身都缠着透明胶,为了不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纹,他只好采取一些措施。
找了许久,最后只找到一条白色围巾,用围巾把双手缠上,把尸体摆放成仰面朝天的姿势。
将手放在他的额头,感受着手底下的冰凉,那双黝黑的照不进任何光芒的眼珠子死睁着,似在诉说自己的不甘心。
“好重……好重……”
南霈的手一触及到他的额头,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缥缈,这声音很清晰,就像直接在南霈脑子里响起。
灵媒,一种可以沟通鬼神的人,也被称为萨满或者术士。
南霈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学徒,系统学习过一些内容。不过最后因为天赋太差,被单方面解除师徒关系,逐出学院自力更生。
过了这么久,具体操作原理南霈也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当年他雄姿英发,不管多骇人的僵尸厉鬼,只需要他一句“嗨你麻痹滚去睡”,立马乖乖躺进棺材里,还能自己盖上棺材盖。
往事不要多提,南霈摇摇头,对那声音的主人说道:“你已经死了,感觉于你再无意义,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杀了你?”
不同于一般的交流,通过精神力,南霈的声音可以直达灵魂,而且突破了语言的限制。
那鬼明显也听到了南霈的话,一直絮絮着的声音一顿,就在南霈以为他想
起了什么时,他又开始念叨了起来。
“好重……好重……”
“好重……啊!”
一声急似一声,到了最后,更是忽然惨叫起来。
南霈能感觉到他的焦躁与痛苦,大概是因为死的不明不白,尸体又被透明胶层层裹住的原因,他的魂魄并未离体,而是被困在了这里。
他在屋子里不停的绕着圈子,妄图逃离这里,一会儿去扭门把手,一会儿用头撞窗子,一会儿用手抱着头,蹲在地上,显得痛苦无比。
而且神志也浑浑噩噩,除了“好重”和“啊”几个字,什么也不会说。
他这种情况就比较危险,要是处在个阴气较盛的地方,再过个三五百年,估计世上就会多出个厉鬼来。
南霈站起身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是谁杀了你?”
手穿透他透明的魂体,激起阵阵波纹。他忽然回头,眼窝深陷,眼睛如同深渊。
“杜,杜……”
干裂的嘴唇张开,不断重复着这个字。又开始了复读机模式。
看他表情实在苦恼,因为想不起凶手的名字,双手抓挠着自己的头,乓乓就往地上撞,搞得他魂体都有些不稳。
“杜什么?”
南霈一挑眉,心头有了一个猜测,试探道:“难道是杜烟?”
“杜烟,杜烟……”听到这个名字,那鬼身体一僵,喃喃了两遍,忽然激动起来,“杜烟,是杜烟,就是她!”
“啊!她害死了我,我要去找她!”
看着他逐渐癫狂,似乎有化为厉鬼的趋势,南霈赶紧把他塞回了他的尸体里。
“你还是继续歇着吧。”
“唉,”南霈叹了口气,“其实,不一定是杜烟。”
虽然杜烟是当时唯一在现场的人,不过她当年也才十七八岁。这个男人虽然长的瘦小猥琐,但好歹是个男人,在体力上杜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据老板所说,当时杜烟是尖叫着跑着出去的,这模样不像是杀了人,倒像是忽然见了鬼。
“如此推论,那么,当时或许还有其他人在场,或者说,其他东西……”
正当南霈思索间。
“咚咚咚”
楼下敲门声响起。
“是叔叔们来了吧。”
南霈起身朝楼下走去,他注意到,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刹,
窗外的雨停了。
雨过天晴。
……
李彦奇一脸愁苦,穿着一件破旧衣裳,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包子,在大街上四处晃荡。
俗话说,英雄气短,小人命长。自从李彦奇坐上救护车去了医院,日子过的是一天不如一天。
住院费就花去了全部的积蓄,现在住的地方都是天桥下临时搭的,就连手上这包子,都是刚刚路上捡那五毛钱买的。
如果再找不到工作,他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也许明天天桥底下就会多出具尸体。
不知道他那不负责任的老爹看到了,心里会是什么想法。
还有他那多年未见的母亲……
想到这里,他忽然悲从中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老天爷,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可你老人家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啊。”
李彦奇抱着脑袋,不愿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就在这时,只听得悉悉索索一阵细响,李彦奇抬起脑袋,把目光转向一旁黑暗的小巷子。
总所周知,人类最大的天性是好奇,最作死的也是好奇,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彦奇的脚已经踏在了巷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