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磕磕巴巴道：“哥，哥……哥裤，裤.裆里有个宝贝要不要看？”

“……”

沈天乐臊着的耳朵通红，这句台词太不要脸了，尤其是明天还要对着女演员说出来。

但这句话还不是最荤的，类似的还有：“你看那苞米地，钻过没？哥带你去玩玩？”他前几天看着村里的刘寡妇和张老汉钻进去过，躲在一旁听了半宿，脑子里想的全是小芳。

女主演演的角色叫李芳。

小痞子臭不要脸的叫他芳儿，正经的时候会叫几声小芳。

台词的事言言帮不了他，沈天乐只能

听言言的话，一遍一遍的念，直到把自己念麻木了为止。

一整夜。

他听着沈天乐道：“哥裤.裆里有个宝贝你要不要看？”

“这娘们儿一看就是能生养的，要是能给老子生个儿子就好了。”

沈天乐念到后来真把自己念麻木了。

但他听着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忽然觉得这个角色似乎并不适合沈天乐。

这么干净的孩子，这些话从他嘴里说上来让他觉得，是话把他玷污了。

......

拍电影和拍电视完全不一样，这部片子又是奔着拿奖去的，导演要求非常严格，就是主演一场戏都会被要求来回拍好几遍，然后赛选出最满意的一段。

沈天乐进步很快，在剧组学到了很多，还被导演夸过。

战争打到他们村的最后一场戏，是小痞子调戏李芳把她推到在草垛子上企图扒她衣服准备办事的片段。

李芳奋力反抗，挣扎中抬手打了小痞子一巴掌。

沈天乐皮肤白，化妆师废了好大劲才把他脸上整的又黑又黄，李芳那一巴掌打下去，颜料都掩盖不住，肉眼可见一边脸红了起来。

导演没喊听。

小痞子吐出一口血水，双目赤红：“妈的！老子今天非办了你不可！”

李芳惊恐的看着他，眼神绝望。

村头传来枪响，还有村民们的喊叫声远远传来。

鬼子来了。

鬼子进村了。

小痞子一怔，扭头就走，走出两步后忽的顿住，看向吓傻了的李芳，返回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走。”

导演这才喊停。

沈天乐立即松开姚清河的手腕，歉意道：“对不起姚姐，刚才推了你一下。”

姚清河看着他半边红肿的脸：“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你脸怎么样？”

沈天乐半边脸又麻又疼，眼眶里隐约有泪水在打转了，还是强忍着笑了一下：“没事。”

沈天乐在心里哭，女演员手劲儿可真大。

“沈天乐。”导演朝他这边喊了一声。

沈天乐心里一抖，不会没演好吧？

他可不想再挨一巴掌了，太疼了。

沈天乐走过去：“导演。”

导演看着他两边明显不一样的脸，道：“让助理去剧务那领点冰块把脸敷一下。”

“哦。”不用重演就好

。

导演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脸皮怎么比小姑娘还嫩？”

沈天乐觉得导演嫉妒他皮肤好。

导演又对姚清河说：“下次可以轻一点，手劲收一下，用点巧劲。”

姚清河心道我真没用太大力，她当时愣住不是被吓得，而是没想到沈天乐脸说肿就肿了。

“导演，我知道了。”打完之后她心里也是愧疚，在剧组里沈天乐很有人缘，特别懂礼貌的一个孩子，和剧本里的小流氓完全不一样。

对这样一个品德优秀的孩子下手，心里也不好受，她对沈天乐道：“一会我让助理给你煮几个鸡蛋。”鸡蛋可以消肿。

沈天乐点头：“谢谢。”他确实有点饿了。

助理拿了冰块过来，用干净的抹布包裹着，沈天乐对着镜子一遍敷脸一边哎哟哎哟直叫。

助理道：“很疼吗？姚姐下手确实重了点。”

沈天乐说：“太冰了，冻脸。”

没多久，姚清河的助理送鸡蛋来了。

姚清河的助理说：“鸡蛋效果特别好，用我帮忙吗？”

沈天乐摇头：“不用。”手上动作飞快的把鸡蛋剥了，还有点烫手，他对着白嫩嫩的鸡蛋吹了两下，一口咬下去半边，烫的‘嘶嘶’吸凉气。

好吃，就是有点噎，他对助理说：“给我拿瓶奶。”

姚清河的助理目瞪口呆：“你怎么把鸡蛋吃了？”

沈天乐迷茫的看着她：“不是送给我的吗？”还不让他吃？

姚清河的助理：“……”

......

沈天乐摸着自己的小脸：“言言，现在女演员手劲都这么大吗？”

沉默半晌，他问：“很疼吗？”

沈天乐点头，太疼了，从小到大一根手指头都没受过伤，更别说被人打脸。

意识到点头言言也看不见，他说：“疼死了。”声音有点儿委屈。

这么多年两人像是双胞胎一样形影不离，沈天乐连爸妈都不知道的事情只有言言知道，在沈天乐心里，言言也是亲人家人。

沈天乐的小习惯，小脾气都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他没办法帮沈天乐减少疼痛，也不是很会安慰人，沉默着一直没说话。

如果他是人，或许可以试着安慰沈天乐，看一看他的脸，像沈父沈母一样安抚的摸一摸他的头。

但他不是。

他不是人，他甚至连人类的感情都没有。

他什么道理都懂，他比人类更理解人类的情感词语，但是他没有人类一颗懂感情的心。

似乎……也不能说完全不懂。

十三年了，沈天乐让他看到了人类之间的母子情，兄弟情，还有……友情。

沈天乐说过，他是他最好的朋友。

可他这个最好的朋友，连安慰他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