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晴出去了之后,黄爱国又开始各种游说黄业农,想劝他把钱拿出来让他去开罐头厂。
在最喜欢的儿子、最疼爱的孙子和美好未来的展望三面夹击下,黄业农最终还是被攻略了。
自从欧晴来了清泉村,他们家基本上是零支出,他手里也就存住了一笔钱,加上往年攒下来的棺材本,总数也超过了一万块。
对黄业农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他从卧室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存折,摸了又摸才依依不舍地交给了黄爱国:“这是我和你妈全部的存款了,你拿去办厂吧!要慎重啊,一定不能乱花!”
黄爱国兴奋地接过存折,嘴里说着一定一定。他激动地打开存折,结果一看到余额脸就黑了。
他黑着脸瞪着眼睛:“爸?!怎么才一万块钱?!”
黄业农感觉自己被儿子鄙视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一万块怎么了?你看看村里有几个存了一万块的?还不够你开厂么?”
黄爱国把存折甩桌上咬咬牙道:“当然不够啊爸!光买下这个罐头厂就要两万多,这还是优惠价,后面还得买材料,给工人工钱,没个三五万怎么够?”
“什么?!”黄业农被他说出来的数字吓得捂住胸口直喘气:“怎么那么贵?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啊!老大,要不然还是算了吧,万一有个什么,咱家不是要倾家荡产?!”
开厂需要的巨额费用让黄业农那颗安稳了一辈子的小农心再次冲破金钱的诱惑冒了出来。
可九十九步都走完了,黄爱国哪能在最后一步跌倒,他竭尽全力地劝说:“爸,这世上只有钱生钱才容易,只靠人生钱,咱们一辈子都赚不到人家一个月挣的。”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黄业农低着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黄爱国就当他听到了,他坐到黄业农身边,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低声道:“爸,咱家不是还有五万块吗……”
黄业农猛地抬头瞪着他:“你听谁胡说八道,咱家哪有那么多钱?!”
黄爱国朝门外欧晴的房间看了一眼:“爸,我知道那笔钱在你手里。这钱放在家里就是死的,放多少年都不会多出一块钱,我们何不拿去做生
意呢?到时候赚了钱我多拿一万出来给晴晴做嫁妆不是更好!”
黄业农语气有些松动:“可是……可是万一赔了怎么办?”
“怎么会赔呢!”
黄爱国现在正在兴头上,听不得别人说这种丧气话,哪怕是他爸也不行。
“别人开厂都能挣钱,怎么我就会赔?我可比他们聪明多了,爸!我肯定能挣大钱,到时候也在城里买套别墅,再给俊利娶个城里媳妇儿,接你和妈一起去享福!”
黄业农望着虚空,仿佛已经看到大胖曾孙在和他招手。
他握紧拳头,常年务农的手臂筋肉爆凸。
黄爱国还在一边给他描述城里的高楼大厦,柏油马路。人人穿的光鲜亮丽,坐在办公室里干活,一年到头也不用和泥土粪水打交道,全都是体面人。
经过了一阵无力的挣扎,黄业农最终还是松口了:“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写张借条,还有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连你媳妇儿也不许!”
“好好好!爸我这就写!”
黄爱国喜出望外地找出一沓信纸,写了一张借条。大意就是他向黄业农借走属于欧晴的五万块用来开厂,等以后赚钱了就还。
他耍了个心眼,故意没写还钱的具体时间。
黄业农一辈子没问人借过钱,一点没觉得这借条有问题。他看了看又指了指借条最后:“把你要多还一万块也写进去。”
“行!”黄爱国现在是有求必应,干脆利落的加了一句,以后要还6万。
黄业农拿到借条,虽然对黄爱国能不能挣到钱还是有些不确定,但是心里却跟插了根定海神针似的安稳。
他总算跟自己的心有了一个交代,却不知道,这张借条根本没有任何法律效益。
这也是莫律师没有想到的地方,他疏忽了村里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未成年人财产代理法,也不知道私自挪用这笔钱是犯法的。
这就是刚毕业两年的初生牛犊和十年后金牌律师的区别……
黄业农收好借条,从柜子底下翻出莫律师交给他的存折递给黄爱国。
黄爱国欢欢喜喜地伸手接住,手一收想翻开看看余额,结果没抽出来。
黄爱国:“…………爸?”
黄业农手有点发抖,攥着存折的手掌青筋
毕露。这是他一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钱,虽然只是一个数字不是真金白银的钞票。
听到儿子的叫唤,他下意识手指一松存折就不在自己手里了,他突然有些心慌,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有些窒息。
黄爱国得了存折,叫上老婆雷春妹连晚饭都不吃急急忙忙离开了村子。
“…………黄爱国拿着存折走了,上了去白云县的车……”119低声为欧晴叙述着黄业农房间里的事情。
黄爱国离开后还放了一个摄像头跟着他,直到他上了去县城的车才收回来。
欧晴垂着头不言不语,掩藏在昏暗中的脸表情冷漠。整个卧室里只有她深沉的呼吸声,气氛有些紧张沉重。
119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有实体,现在的欧晴真是让它手足无措。
它不知道是该安慰她还是帮忙去把存折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