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南！”

伴随着MC的惊呼声，沈水北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

屏幕上，随行pd按惯例询问：“请问你现在紧张吗？”

沈山南微微一笑，镇定地回答：“还可以。”

沈水北看着沈山南的脸，忍不住冷笑，真假。

她没兴趣看他们聊天，于是去厨房拿了点葡萄，冲洗干净回来时，节目也正式开始企划案了。

《观察员》是出了名的没有剧本，采用的是多镜头拍摄方式，除了某些特定的企划案，基本都是在街上随机抓个路人开始的，这次也不例外。

镜头一开始锁定在站在街边的两名女孩。

随行pd问沈山南要向哪位告白，沈山南随口回答站在右边的女生吧。

右边的女生低着头，看不清面貌，但是站姿随性中带着优雅，不是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的、如同天鹅一般挺直背部颈部微曲的优美，沈水北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她雪白的皮肤，而是她的头发——就像是水下美人鱼一样，海藻般的黑发，在阳光下，她的头发似乎是由无数个钻石菱角组成，散发出夺人眼目的光滑，如此地柔软而富有光泽。

这时候，观察员们都开始兴奋了起来。

“不得了不得了，真的不得了。”

“就算没看到脸，也能感觉出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呢。”

“哇，皮肤真的好白，好像在发光。”

在镜头对准的那几秒，她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似乎有点困倦，在她身旁的女孩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看到沈山南越来越靠近女孩，沈水北的心也提了起来——

她在提心吊胆着，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你好。”

沈山南的声音无疑是好听的，像清澈的水流，每一个字都如水花轻快跳出又轻飘飘地落了回来，落而无声，还带着少年气的干净明亮。

女孩听到声音，缓慢地抬起头，仿佛是一场电影的缓慢镜头，先是看到她的眉眼，再是她的鼻子，然后是嘴唇，最后，是她的全部面貌。

观察室瞬间“哇”了起来，甚至还有倒吸气的声音，MC和嘉宾都呆住了。

在镜头下，脸部的缺陷都

会放大，并且由于光线的不够充足，不能很好的呈现出立体感，众所周知，《观察员》是铁石心肠不加滤镜的节目，曾发生过许多翻车事故，被人戏称爱豆的照妖镜。

然而——

“...。”

看着投屏里的那张脸，沈水北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好似有什么疯狂的魔力夺走了她的灵魂，除了盯着那张脸再也无法去思考其他东西。

那是完美无缺、甚至称得上神性的美丽，清贵自矜，却又傲慢。

而那傲慢，却让人油然而生地认为...这是理所应该。

如果美人不傲慢，那就不足以称为美人。

节目里的观察员回过神后，展开了热烈讨论。

以毒舌大胆著称的男MC一反往常，没有第一时间刻薄地点评对方，反而惊叹道：

“那个...话说我们节目难道被塞钱加滤镜了吗？这可不行哦。”

他故意面对镜头，一再强调：“喂喂，节目组！不要偷偷加滤镜！”

另一位以敏锐分析出名的女MC则白了他一眼，吐槽：“不要给自己加戏。”

就连一直当背景墙的嘉宾也在感叹：“是真的太漂亮了。”

沈水北压根不想听他们要说什么，她只想赶快看见那名女孩。

...

“拍综艺？”

她的嗓音带着倦意，却让沈水北不由地想起了海风与松树的季节。

“......”

没听到下文，女孩倦怠地垂下眼，扇动的睫翼就像是绒羽蒲扇，在眼睑下垂落一片阴翳。

她能让他人轻而易举地回想起云端之上、梦想乡诸如此类令人浮想联翩的词语。

演艺厅里，打破沉默的是一声叹息，谁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

女孩看着沈山南。

而在沈水北这里，女孩相当于在看着自己。

在万万千千的观众眼里，女孩在看着自己。

——她在看着我。

他们开始想象，她会说出什么？是浪漫而天真的话语，还是摇曳生姿的生词？或者是——

她会答应【我】的示爱吗？

生命树即将长出丰沛饱满的红色果实，将被献给爱。

“沈山南。”

“你好奇怪。”

她笑起来了。

像轻盈而无形的近似于怜悯的无情，像不该存在世间的透明。

就在这一瞬间，沈水北感觉到心脏在剧烈跳动，像是不会疲倦的永动机。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梦境和现实，是一刀两断的。

她只能站在河畔一头，远远眺望自己的梦，那里燃烧着火焰，连绵不绝，是脆弱又膨胀的美梦。

但是，就在这一天，她的梦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郑乔希，成为了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