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果然没给小儿在衙门入户,这种不在族谱也不在丁户的人,若被当成奴隶买卖,都没处申冤。
他自是气愤,但更多的是庆幸,儿子没和王家有任何律法上的牵扯是最好。
他摸着诺儿的脸,喜形于色道“诺儿,往后别人问你,你便告诉他,你姓贺,名子诺。记住了吗”
小小的孩子还不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看着阿爹高兴的模样,也咧着嘴点点头。
贺林轩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夫郎,朝木匠家去了。
王木匠见了他也是一喜,连将他请进来,说“当初说好是半个月,这都过去两三日了,我还想着要怎么找你呢。”
贺林轩见他殷勤招呼儿子倒茶来,显是要留他多聊一会儿,忙说“王叔,我便不多坐了。还得去给夫郎和儿子添置些东西,再耽搁,就赶不上村里的驴车回去了。”
木匠见状,只好把钱给他。
把人送到门口,他还不忘嘱咐说“贺小侄日后要是有了新法子,可要第一个想到老头子我啊。”
贺林轩连说一定。
等走出一段路,李文斌才有些不满地说道“我刚才听他儿子说漏嘴,来他家里定了
物件的已经有五十多家了,都是大生意呢。”
也不知道要赚多少,银子不说多给,连声谢都没说。
贺林轩好笑地捏捏他的手,说“这法子想起来难,做起来简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别家学去了,他占不了多少便宜的。”
李文斌听了,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接着夫夫俩就带着诺儿去看大夫。
贺林轩带着他们去找了原主常去买跌打药酒的那一家,他给李文斌用的玫瑰膏,也是从这里买的。
原主认得这家的男人。
他以前也是贺家村的猎户,入赘到了林家。而教导原主的老猎户曾经救过他的命,因此原主来林家医馆买药总是给他最便宜的价钱。
他的夫郎也就是林家医馆唯一的大夫,是个细心温柔的人。
因为家里只得他一个哥儿,林大夫出师后,来找他看病的大多是哥儿或孩子。
听了贺林轩的来意,林大夫在阳光下仔细地检查诺儿的咽喉。
过后,他说“看不出有什么毛病,怎地不能说话了可是以前有过发烧之类的病症”
李文斌说“两岁那年得过一场风寒,烧的不轻。不过那之前我就带他请过医,连看了三位大夫,都说他得了哑疾。”
林大夫道“他的状况与一般哑疾却是不同。”
“我刚才也听他出过声了。听你夫君说孩子哭的时候发声绵长,并不受阻,可见不是咽喉的问题。想是我才疏学浅,却也诊断不出他是为何不能说话。”
李文斌本来不抱多少希望,听了后平静地点头谢过大夫。
贺林轩心里有数了,又请林大夫给夫郎幼子诊了脉,看看是否有不足之症。
他很不放心他们的健康状况。
林大夫看过后说“你这夫郎小儿身体都有些血气不足,脾胃也较常人弱,不过也都不是大症候。只要日后饮食上注意些,莫让他们着凉受寒就好。”
顿了顿,他说道“我观你家夫郎还有些忧思过度的症状,而且成年后情潮时也没有得到妥善照顾,体质上就差了些。”
“平日里倒没什么,若是怀上身孕,恐怕生产上会有些艰难。不若再等两年,养好了身体再作打算。”
李文斌脸色一变,转头去看贺林轩。
贺林轩也吃了一惊
,他总是习惯性地忽略夫郎也能给他生孩子的事实。
但对于大夫的医嘱,他却不敢轻视。
尤其事关难产这种在古代一出现就可能一尸两命的事
他握住李文斌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看向林大夫认真询问道“大夫,不知你可有法子避孕而不损及我夫郎的身体还有,他应该如何调养,可需要用药”
贺林轩问的直接,惹得一旁正在捣药的贺伯没好气地瞪他,对自家夫郎张口闭口说避孕算个什么事
李文斌也红了脸,但也看着大夫,认真听他的回复。
“用药倒是不必,只让他别再忧思操劳。至于”
林大夫咳了一声掩住不自在,接着说道“哥儿只有在每月情潮来时才会受孕,只需那时在房中燃上避子珠,或是悬挂避子草的草籽在床头即可。那气味效用很好,也不会伤害哥儿的身体,大家一向都是这么用的。”
原主对这些一无所知,贺林轩当然也是初次听闻。
当下要追问避子珠和避子草是什么,这里是否能买到,就被李文斌拉住了袖子。
他红着脸说“我认得的,咱们回去再说。”
林大夫又咳了一声,说“你夫郎说的是,避子草在山上也算常见,你自去寻就是了。”
因为哥儿在三十岁前很容易受孕,但每每情潮来时又折磨人,须得行房纾解才好,否则会连着发一二日的低烧,精神不振,身体虚软。
可连续生产有损哥儿寿命,家里又养不起那么多孩子。所以自避子草的功用被发现后,就在夫妻房事中使用频繁,在大梁也被列入常用药物。
那避子珠则是用避子草籽提炼出来的,被调制成了香料,富贵人家喜欢用。
贺林轩谢过大夫,待要付诊金,被林大夫拦住了,说“你成婚,我和你阿伯也没能去道贺,哪里能收你的钱”
老猎户死前还托人给他夫君带了口信,交代若是贺大郎不幸死在牢中,务必要帮着收敛,别让他被弃身乱葬岗里。
如今大郎得了大赦,他们对老猎户的恩情无以为报,只能替他多照拂一下这孩子了。
贺林轩再三谢过,倒不和他们见外。
要走的时候,贺阿伯还拉他到一旁,塞给他一个大瓶子,和他说“别舍不得用,不够了再来买,这个就当是阿伯给你的新婚礼了。”
贺林轩掂量了下手里玫瑰膏的重量,对他露出一个男人之间才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