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贺林轩一家在山水镇逗留,便有三位家奴留在这里蓄养野禽,打理房屋。
如今这些琐事都转移到桃花山庄,贺林轩便将人都打发去了那里,还是一家三口住着,凡事亲力亲为。
李文斌在屋外洗菜,看李文武陪着诺儿吃了一小碗面垫肚子,便说“阿兄,时间不早了,你住一晚再走吧。”
李文武摇头,说“不打紧,现在天黑得晚。我之前没想到你们往镇上去了,让送我来的护院在原地等我呢。却不好让他在水边过夜。”
闻言,李文斌只好作罢。
李文武问了诺儿这些天学的书,考校一番,伯侄俩自得其乐,气氛便就轻松起来。
上桌后,李文武说起别的事来。
“林轩,你什么时候过去,可千万要见一见何金生。好家伙,你不在,便成天带着高家管事来寻我喝酒你阿嫂都不乐意了,还说下次再来,定要扫他出门呢。”
贺林轩夫夫听得都笑,“看来,这个月餐馆生意也很不错啊。”
“可不是么。”
李文武感慨“何金生惯会钻营,也学你造了福牌,给镇上的大户都送了一枚。现在每家都在他家定了药膳呢,都快成了人家的后厨了。一到饭点,就有各家的小厮来取餐。”
“还有五香居。虽赚的零碎,可每日都能赚五六十两银子,单只他家就比我们迎客楼赚的还多。”
山水酒楼和五香居整改了一个月,六月初重新开张,都已改头换面。
山水楼成了药膳馆,五香居则改做火锅烧烤店,生意十分兴隆。
贺林轩只在开张那天露了一次面。
厨子已经培养好,其他事情都是何金生高管事自己张罗,他落得轻松,连分红账目都是李文武管着,很少过问。
李文斌便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占了三成,算是自家生意,阿兄还眼红呢”
李文武摇头,叹笑道“眼红的可不是我。你阿嫂最近跟着我学做账,每回看见都要说上两句
,心疼
着呢。”
贺林轩和李文斌都知道嫂子的脾气,听了都笑起来。
诺儿就在一边说“阿么没有钱吗那阿伯待会儿把我的小猪带一只回去,我有两只了。阿父说,还要给我做一只更大的呢”
李文武一听就乐开了花,摸着他的小脑袋说“这话叫你阿么听见,再不会取笑你学你阿父钻钱眼儿里了。”
诺儿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这个,我和阿父哪里是阿么的对手。”
三个大人听得直笑。
李文斌笑完了赶紧教儿子“这话可别让你阿么听见,小心他打你屁股。”
诺儿嗯嗯点头,又交代李文武说“阿伯,刚才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可不能告诉阿么。”
李文武忍俊不禁,连连答应。
天齐十五年的秋天,对东肃州百姓而言,是近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秋天。
贪官污吏一个个掉了脑袋,吏治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
这一年,似乎过得风平浪静。
冬日落雪前,贺林轩带两口子去了一趟山水镇,给兄长家和州牧府送了冬礼。又和李文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回来专心猫冬了。
眼看暗潮汹涌,李文斌都没有他这样坦然。
收拾冬衣的时候,还忍不住说他“那些事你看得最远,想得最透。可瞧着阿兄眉头的皱纹都深了两寸,肚子都消减了,就属你跟个没事人似得。”
贺林轩从背后抱着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忙活,亦步亦趋地跟着,比老黑对诺儿还殷勤黏糊。
听言,他笑道“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管着你和诺儿不饿肚子就够了。”
真论起来,他虽然参悟大局,可也不过求一个现世安稳。
并不像李文斌兄弟这般忧国忧民,将百姓的苦处、天下将起的动乱,时刻放在心上。
李文斌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
把棉衣往手里一卷,侧头问他“你可知道阿兄私下里怎么说你的”
“嗯难道不是夸我”
贺林轩笑吟吟地看他,神色十分自信。
李文斌觑他一眼,戳戳他的额头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说,幸好阿爷没遇着你,不然肯定每天打你手心三次,非要你把李家的祖训记在心上才罢休。”
贺林轩怔了下,失笑
道“这么听着,阿兄肯定没少被打过。”
“不止是阿兄,我从小也是一天三顿手板子。六岁以后要是祖训背错一个字,就不给饭吃。”
“这么严厉”
贺林轩非常惊讶。
李文斌就说“我虽然是哥儿,但阿爷总说我比阿兄心思清净,比他有慧根,也拿我和阿兄一样教养。”
“那时候不懂事,被打了总找我阿爹哭,但阿父不许阿爹插手。哪像你对诺儿,事事都问他拿主意。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还是他是你老子。”
贺林轩哭笑不得。
第一场雪落下,天地都变得安静沉默。
贺林轩原以为,秋天时候没起大风浪,这一年的冬天总归是好过的。
却不想在腊月末,冬日最冷的时候,北地兵变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