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当然不是糟糕到底,
它有好有坏,
只是把好的和坏的,
递给了不同的人。
~~~~~~~~
九原杉一遍又一遍地替压切长谷部梳理灵力,直到打刀的眉心彻底舒展开来,不再露出痛苦的神色。
将睡梦中的付丧神压回本体,审神者这才把目光转向被绯雪钉在地上的另一刃。
之前闭眼躺在地上的[压切长谷部]正偏头看着他们的方向,不知道看两人看了多久。
九原杉走到他面前,俯视他的眼神冰冷之中透出稍许压抑的焦灼,“那个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长谷部的伤用灵力治不好?”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雪的打刀比完好无损的审神者要从容有余的多,他拖着调子道:“是什么东西呢……”
“大概是……让他迟早有一天变得和我一样的东西。”
九原杉神色一紧,他刚刚只是按照基本的规则算出了解除控制的符文,可对于那个从未见过的血色荆棘,其本质到底为何,他根本一点也弄不明白。
那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术。
“消除影响的方法呢?”
[压切长谷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我不喜欢你现在看我的眼神。”
“你刚刚的样子比较好。”
不是他们初遇时的任性恶毒,也不是被抓以后的骄矜暴躁,更不会像之前看他那样冰封千里,冷锐如刀……
他喜欢九原杉哄自己的长谷部时的表情——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那种表情和眼神。
获得人身以后,他得到的就只有虚假、轻贱、玩弄、侮辱、疼痛……和他遭受这些时,别人眼里扭曲疯狂的快感。
“为什么呢?”他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是还是想问:明明都是压切长谷部而已,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九原杉理解不了这振有些疯癫的流浪刀的脑回路,“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告诉我?”
“你过来,”[压切长谷部]也不再纠结之前的话题,“把刀拔掉,然后扶我起来。”
九原杉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蹲下身拔掉了绯雪,扶着他坐起来。
打刀的手抚过九原杉的脸颊,留下一道明显
的血渍,“跟我签订契约我就告诉你。”
“不,”九原杉干脆地拒绝了这个要求,“我迟早能弄明白那个,”
“你还是乖乖告诉我,不然……”
“不然怎样?”[压切长谷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这种刀,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你不是很明白吗?”
两人谈崩,结果就是打刀就这么被封印起来,只留了一口气。
……
九原杉站在原地愣愣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把目光转向洞穴另一边,“出来吧,我早就发现你们了。”
躲在石洞深处的三刃齐齐一僵,但他们已经穷途末路,跑到别的地方只会死的更快,只好乖乖走了出来。
九原杉看着眼前三把完好无损的暗堕刀,他们身上甚至还留有些许他灵力的痕迹。
鹤丸索要那个果然是为了他们……
“见了我不打招呼吗?”审神者没有喊打喊杀,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审神者大人。”
“……审神者大人。”
九原杉的目光落在唯一没有说话的刀剑身上。
山姥切国广看着九原杉,想躲开他的目光又舍不得,拽着自己的破斗篷,讷讷不言。
“过来。”
打刀不自觉地听从命令走到小孩面前,单膝跪地。
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九原杉死死盯住,“说话。”
山姥切国广抖着唇,那个在心底日夜呼唤的称呼不断膨胀,从口中吐露出来的时候竟变得艰难而酸涩,让他的声音都破碎起来“……主,主人……”
九原杉原本平静的表情化开,像是参杂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再叫一遍。”
“……主人”山姥切国广这一次吐字清晰了许多,已经变成红色的眸子里难掩惊讶,“您,您都想起来了吗?”
鹤丸明明跟他说还有两个多月,主人记忆的封印才会解开,为什么现在就……还是说鹤丸告诉了主人什么?
“嗯,看来只有你是我的刀,那边那两个不是了?”
九原杉这话一出,山姥切国广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为什么主人会……
“他们两个是我在暗堕刀的聚集地认识的。”打刀还是先回答了自己主人的疑问。
他身后的那两刃很想打死这个没心眼的同伴,
驻地的事情是能随便告诉稽查队的审神者的吗?还有你就不能让我们两个冒充一下他的刀吗,说不定能因为这个保住性命?
他们已经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九原杉大概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是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对山姥切下狠手,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主人你……”
九原杉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左侧锁骨上的那个刀纹,“这个是属于你的,对吗?”
山姥切国广看着那个已经暗淡下去的刀纹出神许久,眼角微微发红,他点了点头,“是,那个是我的。”
原本主人也是他的,可是命运无常,再坚固的契约也会在它的碾压下,溃散成灰。
九原杉的叹息声很轻,“那天鹤丸不对劲,我事后回想起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老师说过鹤丸是他以前就有的刀。
他以前还有一振本命刀山姥切国广。
这个本命刀因为某种原因和他的契约断开了,原本他以为是刀解或者碎刀的。
然后鹤丸冒着被所有人怀疑的风险也要救这个暗堕的山姥切国广。
那么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今天再看这个山姥切国广对他的态度和表现,只能有这一个答案了吧。
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振暗堕刀毫无防备地,跪在稽查队的审神者面前呢?
九原杉打量他的眼神非常仔细,这让性子害羞,对自己暗堕后的样子充满了排斥和抵触的山姥切国广十分不自在,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