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洞悉人心,
只是有某种相似。
因为他们都在意,
很在意,很在意,
所以他才会明白。
只不过有些事情,
真的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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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压切长谷部一行就带着用被子裹成球的九原杉,跟着奴良组的人到了一家乡下的温泉旅馆。
这里地方很大,无论是住处还是汤池。而鸠也没有说错,这里的冬樱确实开的很好。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品酒赏樱实在是一桩美事,奴良鲤伴很满意,打算让奴良组所有人都来好好放松一下,直接包下了整间旅馆。
奴良鲤伴住了中间的屋子,为了方便治疗,九原杉就在他旁边一间,压切长谷部和他一起。鸠带着自己的各种瓶瓶罐罐住进了小孩另一边的屋子,加州清光五刃只能退一步住了九原杉后面的和室。
这间虽然没有窗户,采光、通风、景观都不好,但压切长谷部和九原杉算是救了他们一命,他们总要就近守卫照顾,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九原杉的身体问题不少,鸠要给他调理两天。首当其冲的就是小孩身上残留的那些药物,反正没一个是好东西。还有之前受寒太严重了,也需要拔除寒气。
小孩被灌下数碗味道诡异的药,又被压切长谷部抱着在温泉里断断续续泡了三天,再加上奴良鲤伴的治疗,虽然人还未醒,但脸色是眼见地好了起来。
看见众多付丧神不自觉露出的喜色,鸠毫不客气地给他们泼冷水,“这才是准备阶段,真正的治疗……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治疗吧……”
“毕竟,我们是要杀死他。”
“用毒药杀死他人类的部分,让灵力完全侵蚀身体,彻底把他变成妖怪。”青年说完这话就开始咳,黑色的羽毛从他身上飘下几根落在榻榻米上。
众刃神色沉重起来,压切长谷部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暗哑,“杀死主人人类的部分?”
“是,”鸠终于咳完了,收起自己沾血的手帕,语气严肃,“所以,我最后向你确认一遍:你真的要让他接受这种治疗吗?”对于式神而言,弑主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这种决定……
“我想让他活下
去,无论如何。”压切长谷部给出了和之前同样的答案,对着鸟妖深深躬下身,“请救救他,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拜托您了。”
鸠也没有躲开他的行礼,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你的决心,我收到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
真正的“治疗”开始之后,压切长谷部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所谓的“决心”。
鸠用的确实是毒药,还是剧毒,只不过分量是一点点逐渐加大的。用药后九原杉挣扎的十分厉害,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被褥。
为了不让他伤到自己,压切长谷部不得不把小孩用软布捆起来。他用刚换的被子裹住小孩紧紧抱住他,任由没有意识,完全凭着本能行动的审神者狠狠咬在他手上,没有呼痛,也没有躲开。
打刀甚至调整了姿势让审神者能咬的省力些。即使不能替主人分担这份痛苦,能和他一起疼也是好的。
这两天看着小孩越来越痛苦,打刀备受折磨。在九原杉因为毒药哀嚎自残,甚至一度不停抽搐的时候,压切长谷部不可避免地生出了负罪感和自我怀疑:他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无论多么痛苦,无论将来要面对什么,都非要审神者活下去不可?
因为九原杉这边太闹也太危险,奴良鲤伴已经把山吹乙女挪到了旁边另一幢房子里,奴良组的其他人和她在一起。等九原杉用药的后遗症过去,彻底平静下来之后,奴良鲤伴才会允许担忧的山吹乙女在自己的陪同下过来探望小孩。
看着别人痛苦,正常人都很难高兴的起来。原本是来度假休息的奴良组多少有点受影响,总是远远看着奴良鲤伴他们所在的那栋屋子。
鸠说小孩正在妖化,不宜接触太多人,他们也就不过去。泡温泉说话的时候都尽量压低了声音,怕打扰到好不容易睡着的孩子。就连大嗓门的青田坊也不例外,只是性格太过豪放的妖怪偶尔会忘。
……
等鸠宣布之后不用再给小孩喂毒药的时候,压切长谷部甚至有种虚脱感,被歌仙兼定扶了一把才靠着背后的墙面站住。
明明只有四天时间,打刀却觉得度日如年,对于他而言,没有比看着审神者因为自己的决定痛苦更让刀难
受的事情了。再继续下去,他也许真的要开口说后悔了。
“他的身体已经全部转化为灵力构成的了,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从现在开始,我们也只能等着了,什么也做不了。”鸠说完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压切长谷部,“所以你也休息一下吧,这么多天不眠不休,就算是付丧神也会撑不住的。”
等到鸠收拾好药罐出去,陆奥守吉行也开口劝长谷部,“你睡会儿吧,自从我们逃跑开始你几乎就没怎么睡过,这副样子也没法照顾好你的主人。”
“就这么一会儿,我们会帮你看顾好他的,放心。”
其他刀虽然没说话,但都对着长谷部点了点头,用眼神表示了同样的意思。
“你也不希望自己的主人一醒过来就看见你一副糟糕的样子吧?”
加州清光的话似乎是戳中了压切长谷部,神色疲惫憔悴的付丧神总算是躺进了宗三左文字帮他铺好的被褥里,阖眼睡去。
可只要一有人靠近九原杉,打刀又会立刻惊醒,这觉睡的比不睡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