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俱利伽罗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加重,已经超出了同僚间玩闹的尺度,似乎是动了真火,“放开它。”他不直接伸手去抢是不想弄伤审神者,可不是怕了髭切。
“小伽罗……”烛台切光忠也靠了过来。髭切故意捉弄审神者是气人,但那点小玩笑也不算大事,大俱利伽罗的反应有点过激。
髭切原本是双手架在小猫前肢下面,这会儿直接单手把小猫揽在怀里,跟大俱利伽罗角力,两刃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越来越紧绷,比起打刀的冷脸,髭切还是笑着的,只是眸光变得锋利起来,“争宠也没有硬来的,大俱利。”
大俱利伽罗虽然是打刀,但打击和冲力的数值都高于髭切,跟本不惧和太刀比力气。他确实是很喜欢变成小猫的审神者,但现在的举动并不是为了争宠,谁都可以,唯独髭切……
水花四溅。
掰腕子赢了的打刀脸色并没有好转,他看见小猫眸子里的不解和紧张,没把那些毫无证据的疑虑说出口,找了个理由,“按照之前的近侍轮换,今天该是光忠照顾主人。”
因为他们之间的争执注视着这边的刀剑付丧神们都是一愣,审神者失踪了快两个月,时隔日久,大家一时没记起这回事,近侍的轮换……好像还真是该烛台切了。
烛台切光忠不想同伴之间生出龃龉,迅速接话,“好些天才轮到一次,我也想和主人多点时间相处
,髭切殿……”
髭切原本也不是想跟别的刀吵,他和审神者开些小玩笑,惣领都没舍得动他,哪里就轮到大俱利伽罗指手画脚了?
“髭切,”九原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大俱利伽罗,爪子踩在髭切手臂上,有点不安,“不要吵架。”
审神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两刃偃旗息鼓。
髭切把小猫放在烛台切铺开的毛巾里。鹤丸弄来给九原杉当道具的那个迷你小毛巾早就跟木盆一起沉到水底去了。
这么一闹,大家也没了继续泡温泉的兴致,都收拾好东西出去。
鹤丸国永对笑面青江使了个眼色,胁差微微点头。
……
正中间的屋子是九原枞在住,九原杉住哥哥旁边,刀剑们都围绕着审神者居住。
现在九原杉的房间里就只有他和作为近侍的烛台切。太刀先帮小猫擦干毛,这才开始收拾自己。
小猫蹲在铺好的被子上,想了想还是变回了人形,“烛台切……”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误会,其他刀剑劝劝就好了。”烛台切光忠善解人意,不等审神者细说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九原杉点点头,不再说话。
烛台切光忠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小孩半天,绽开笑容,“那些都是小事,您能回来,我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如果这次再失去主人,他真的会想跳刀解池一了百了,反正自己什么也守不住。
太刀起身到九原杉身边,把小孩抱进被子里,“已经入秋了,晚上气温低,您还是注意些吧。”
九原杉喜欢温暖的被窝,蚕丝凉被也喜欢,他拉住付丧神的袖子,“跟我一起睡好不好,烛台切?”
“求之不得。”虽然之前铺了两铺,但太刀很乐意让其中一个空着。
山里蚊虫多,一定是要防虫的。月亮暂时被云遮住,熄灯后就只能看见房间角落蚊香猪肚子里的一点火光。
有一点艾草的味道。
九原杉迷迷糊糊想着,往太刀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去。
……
又一次被闷醒,就算是凉被也还是闷。九原杉现在对自己睡糊涂后就会变成小猫已经习以为常。
从被子侧面拱出一条路,把头探出去,小猫舒了口气。
屋子
里有些闷热,九原杉爬出被子,变成人形,想把纸门拉开一些。
刚开了一条缝,夜风就卷着清凉空气涌进来,九原杉干脆继续推,打算出门透口气。
结果就跟守在门外的笑面青江和压切长谷部大眼瞪小眼,九原杉是大眼。
烛台切光忠也醒了,伸手摸到旁边是空的,那一瞬太刀的表情有点可怕。
月光投下门边小孩的影子,头顶的猫耳和身后的尾巴轮廓清晰,太刀看到之后终于舒缓了表情,“主人。”
九原杉眨了眨眼,猫妖优秀的夜视能力足够他捕捉每一个细节,莫名有点为刀剑们感到酸涩,“我只是想出门透口气。”不要那么担心。
小孩终于意识到,他被掳走的事情在刀剑心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他们表面看着平静,实则日日夜夜,宛若惊弓之鸟。
烛台切笑了一下,从壁柜里拿出小毛毯,这才走到审神者身边,“想透气的话,我陪主人一起。”
九原杉在廊下的笑面青江、压切长谷部旁边坐下,烛台切坐到他另一边。
月光温柔地漫过微凉的夜风,抚慰了所有不安的心情。
九原杉第一次对着刀剑付丧神们说起自己以前在现世的生活:九原家、不夜山社、执行任务中遇到的那些妖怪和人类的故事……
夜已深,烛台切光忠给枕在他腿上睡去的小孩盖好毯子,压切长谷部把蚊香猪也搬了出来。
笑面青江终于有机会在不惹恼审神者的情况下摸摸他的尾巴,手下的触感柔软又温暖。
胁差轻笑一声,“明明是为杀戮而生的刀剑,却在期望岁月安好,长长久久,我们可真是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