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一边开车一边还要应付中岛敦的话,脑子里乱成一团。港黑干部自认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在中岛敦的事情上更是如此,除了没有告诉过她他们结婚其实是他主动请求的,其他地方他根本没有愧对她——
但是现在她话里话外都在控诉他心里有鬼,分明是有旧情人,还在欺瞒她,这种控诉真是叫中原中也无法忍受。
几秒钟之后,港黑干部就把车子往路边一停,熄了火,转过来准备跟中岛敦好好说道说道。
他语气不
善:“你怀疑我有旧情人?”
中岛敦也不甘示弱:“除此之外,中也先生能给出更好的解释吗?”
中原中也本来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在中岛敦这里变成了一件大事,天晓得他也不知道那是个爱情御守啊:“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个爱情御守,我连送我的人是谁都不记得了,你这叫我怎么跟你证明?”
中岛敦面不改色:“中也先生自己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吧。”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东西?我连那个人是谁都不记得了反而你还这么在意?不觉得可笑吗?”
“我倒是不在意,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更何况那个东西都过了这么多年烂成那样了你还留着,好好地珍藏在你的衣橱里,在意的难道不是中也先生你自己吗?”
好吧。中原中也不知道是自己理亏还是中岛敦的隐瞒属性的缘故,他发现自己现在好像说不过她,她说得还真是比他有道理一百倍,那些质问他根本无从解释,而无从解释在她看来可不就是心虚吗?恐怕换了任何一个无关的人来看,中原中也都是在心虚。
直来直去、有什么委屈都不喜欢憋着受着的港黑干部在这种憋屈感中煎熬极了,偏偏他就是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打破这种僵局。
“……我确实很在意那个东西。”
他最终如此告诉中岛敦。
那枚御守虽然来历不明,关于它的记忆都仿佛被刻意从他的脑海中抹去,但是他确实是在意的。
“但是如果你不希望我留着它……我可以把它丢掉。”
这个东西无论如何让他在意……都不可能比中岛敦更让他在意了。
他又不是看不见,尽管用那样与平常不符的语气逼问了他质问了他,但是到了最后,中岛敦自己难道不是最伤心最难过的吗?否则为什么,她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
他依旧无法解释那枚御守的来历,可是丢掉它、丢掉这个让中岛敦难过难受难以释怀的东西,他却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是……要让中也先生把它……把那枚御守丢掉。”
中原中也的妥协并没有让中岛敦更好受一些。
相反,他的妥协令她心中除了猜想丈夫可能有一个旧情人的伤心难过之外,又涌上了大
片大片的自责和愧疚。
她到底还是那个容易心软、容易原谅别人、却不容易放过自己的中岛敦。
那是对中原中也来说重要的东西,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把中原中也逼到扔掉它,她只是想要知道那枚御守是怎么来的都不可以吗?
“那枚御守……请您继续保存好吧。”
中岛敦在一种近乎悲怆的神情中凝视了男人半晌,终于还是避开了他温柔又心疼的目光,转身打开了车门。
她要的不是牺牲,或是其他什么更极端更令人感到痛苦的东西。
下了车之后她听见中原中也的声音在身后喊。
丈夫很快就从车上下来追上了她。
至少在这一刻,中岛敦是毫不怀疑中原中也是真心喜欢着她的,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握住她的手的温度都在说明这一点,可是中岛敦还是无法释怀。
或许这是令中原中也也无法释怀的事情,毕竟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样难以宣之于口了。
或许是她过分了,是她讨厌了,是她任性了——
可是她依旧想不明白,有旧情人也好,是白月光也好,这难道是她作为中原中也的妻子没有资格得知的事情吗?
她有这个资格知晓。
“中也先生,”
被抓住了手腕无法再前行一步,中岛敦回过了头,看向那个制止了她的男人,而他在看见她的脸那一刻满脸的焦急与心疼混杂,中岛敦才发现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正从自己的眼角滑下,流淌在那张被夕阳的风吹拂的脸上。
然而她并非如泪水彰显的意义那般软弱动摇,她是坚定的,是坚信的——
若是把御守丢掉便草草结束,那么那枚被丢弃的御守会永远成为她与中原中也的心结,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化解。
“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调查清楚。而你……也不必为了让我开心所以丢掉那枚御守,既然那是对你来说重要的东西,就不应该被你丢弃——”
中岛敦说到此处顿了顿,抑制着哭泣时喉头的抽搐,随即继续开合着嘴唇,迎着中原中也愈发心痛怜惜或是不可置信的目光,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告诉他:
“毕竟你丢掉了它,我也不会开心,永远都不会。”
我不会因为伤害了你而开心,这并非是属于我的胜利。
我们之间本就不应该以惨烈的战争胜负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