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最近过得很是不太愉快的,虽然这些伙计面上一团和气,但是她又不傻,看得出他们对她颇有微词,不过江瑜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总是有板有眼地怼回去。话虽如此,人生地不熟,又是孤身在外,还是有几分憋闷。酒楼向来负责伙计们的食宿,除了江瑜都是男人,睡个大通铺也就罢了,现在来个姑娘家肯定不能和他们一起起居,得单独睡一间屋子。这让他们更有些不满,说她带着个孩子怪累赘的,回头别闹起来吵着他们。江瑜听了这话就有些生气,当场回敬说若是他们再有意见就明天都不要做工了,一群大人的自控力还不如江安一个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孩子。见她伶牙俐齿,伙计们又怂了几分,各自相安无事。不说这个,平日里干活也并不顺心。因着江瑜是新来的,这帮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变着法儿的刁难她,今天说让她把一米多高的水缸灌满水,明天把早上新到的菜蔬都扛进来,后天再把大厨吩咐下来切菜的活儿推给她——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美其名曰是锻炼新人,可是谁不知道这是欺负呢?他们就是不乐意有个姑娘家混在这后厨里。江瑜也不吭气,还好这副身体似乎很有力气,这些日子伤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因此扛菜挑水都是小意思。如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这些老人见江瑜做的不错,心里更是酸溜溜的——切好的菜整整齐齐摞在盘里,洗菜也洗得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那些炊具碗筷到她手里也光洁如新。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心细妥帖,可就是妥帖得让人嫉妒。他们这些老伙计都赶不上这个小姑娘了?长此以往还怎么得了?是不是都得让位给她?于是三两天里陈掌柜听到了厨房里老人的抱怨,说江瑜不是个认真做事的人,动不动就偷懒,厨房的老葛看不下去,自己干了。而何大厨本来就不太满意江瑜的女子身份,不过他一门心思都在那四方灶台上,谁做了什么事实在是引不起他的注意。只是休息的时候就会听到有伙计说这个新来的小姑娘不好,可别跟她一起玩,导致他对江瑜的印象更不好。这么多人都讨厌她,也不知道掌柜的把她招来干什么!然而最开始借衣服给江瑜的——陈掌柜的女儿陈瑶可不信这些话。她平日里是帮着陈掌柜看看账,有空的时候也会跑到后厨来——小姑娘总是喜欢来厨房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可以贪嘴——她经常看见江瑜一个人闷头做活。她问那些伙计为什么都让江瑜干了,伙计们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陈瑶是想拿江瑜当朋友的,见状直接发了脾气,放狠话说谁再欺负江瑜就是跟她过不去。伙计们在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答应了,等陈瑶一走,反而变着法更是压着江瑜。本来还有人帮江瑜说了两句,结果第二天就被其他伙计甩了脸子,那人本来就性子软,现在更是不敢和她说话了。因着这事,江瑜做事的时候,其他人也都站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了什么似的。风言风语愈多,陈掌柜也不得不在意了。但是他看到江瑜的时候后者都是神色如常,还会对他笑一笑,很感激的模样,他心里又犯嘀咕。直到有一天经常来店里吃饭的常客无意间说了件事给他听。“唉,掌柜的,你们这儿的请了新师傅?这摆盘多了不少花样呢,不错不错。”陈掌柜心说切菜摆盘的活儿不都是老葛干的吗?这人什么水平他又不是不知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得了呗,现在这突飞猛进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应了一声:“那是不错,得了您眼缘,回头给他涨点工钱。”事后,陈掌柜存了个心眼儿,悄悄去后厨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了不得,几个伙计正偷懒,不好好洗菜边洗边聊,连菜叶子被踩在脚底下都没注意。反观江瑜,正闷不做声地切着菜,刀起刀落,干净利落,倒还真的有几分手艺在。而她收拾好的菜蔬正分门别类地摆在一边篮子里,远远一看就觉得整齐舒服。陈掌柜清了清嗓子,后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江瑜也吓了一跳,放下菜刀,把手在衣摆上胡乱地蹭了蹭。“姜鱼,这是你摆的?”陈掌柜指着一个凉菜盘子问道,也没听江瑜回答,继续说道,“你做得不错,刚有客人夸你,这个月你可以额外拿个赏钱。”江瑜眼睛一亮,有钱她就能多买几天的药好好养江安的病了,不好意思地冲掌柜的笑笑:“谢谢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