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公公肩膀微微耸动，好似在忍笑。

打从午时陛下被娘娘赶出蓬莱宫后，他就知道贵妃娘娘生气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下娘娘必然是要跟陛下算账的。

毕竟，陛下这几天这么作，总是要还的……

余公公努力维持脸上微笑，上前问道：“陛下，想来娘娘应该歇下了，您看，要不要让司仪再通报一回？”

再通报一回？楚嬴他能么？

从岔路口到蓬莱宫也就这么几步路，他都走得十分艰难，有好几次余公公都开口问他要不要先请个太医看看。

毕竟他也知道，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实在不算好，任谁看了都会捏一把冷汗，生怕他在路上有个什么好歹来，到时候一颗人头就不保了。

再说，楚嬴也不信这么安静的晚上，蓬莱宫里没一个人听见余公公那声通报。究其原因，不过是他甜儿不想看见他罢了。

若是按照以往，他怎么也会闯进蓬莱宫，亲自把她哄好再走的。可现在他口不能言，手脚也没办法动弹，如何能够解释得清这些天的误会？

楚嬴眼神里的光黯了下来，举着的手渐渐落下，随后被那股力量驱动着，一步步往紫宸宫走去。

不知为何，余公公瞧着这样的嬴帝陛下，总觉得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狗似的，背影都透着一股落寞的滋味……

落寞？嬴帝陛下会有这东西？

余公公为自己的形容惊得毛骨悚然，连忙招呼侍卫们跟了上去，“陛下，奴才要不还是请个太医给您瞧瞧吧？有病憋着，多难受啊……”

楚嬴：“……”他想一脚蹬了这狗奴才！

“娘娘，陛下走了。”素桃挑开帘子走进来，打眼便瞧见静静趴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郝甜，她有些心疼地蹙起了秀眉。

陛下来都来了，竟也不知道进殿里来瞧上一瞧，难道往日他对娘娘的所有爱护都是虚情假意吗？素桃很是不明白。

“嗯，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郝甜想看看风景，让自己的心静一静。

“娘娘……”素桃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拿了件披帛给她披上，“秋夜露重，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向来明日陛下一定会再来看您的。”

郝甜冲她微微一笑，“去休息吧，其他事……明日再说。”

在楚嬴没来之前，她的确可以冷下心肠不去想其他什么，可是偏偏他来了，再次搅乱了她的一池心水。他明知她向来是不忍心生他气的，就算是生了气，还不是很快就被他哄好了？

她刚刚让人把灯灭了，也只是……想要他像以前那般，再哄哄她啊。

可是他偏又不肯。

兴许是对她腻味了吧……郝甜垂下眼眸。

月光轻轻洒下，在她眼睑投下一片蝶影，蝶影翩翩，好似能乘着夜风仙去。蓬莱宫中的玫瑰花寂寥地轻轻摆动，却没有人懂得它们摇曳在月夜里的忧伤。

【楚嬴难得亲自来蓬莱宫，你又为何要把他往外推呢。】系统忽然开口，它淡漠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宫殿里，透着冰冷的质感，直凉到人的心里头。

它的问题，郝甜直到第二天也没有回答。

——

此时，永寿宫中灯影婆娑。

小乔妃哄睡了小公主后，挥退众人走进了陈太后的内殿中，直走到帘外才停下脚步。

“姨母……”不知为何，小乔妃声音里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