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翠宫中，小乔妃正得知陈玉琳不见，刚要派人去找，便接到陈太后传话，不禁一怔。

老嬷嬷心里叹息，上前一步柔声道:“娘娘，二小姐现已经在太后娘娘那处了，还请您尽早赶到。”

能提醒的也就提醒到这里了，剩下的该怎么做，就不是她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人家可以操心的事情了。

老嬷嬷摇摇头，若不是看在小公主的份上，她也不会多说这么几句。

老嬷嬷一走，小乔妃身子踉跄了几步，春兰连忙上前扶住她:“娘娘……”

她脸上红痕未消，眼角眉梢的担忧不似作假。小乔妃深吸一口气，到底没再苛责她。

父亲既然给了暗桩陈玉琳，那么她出去也是早晚的事情，何况，姑母那边……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看看陈玉琳如今能否入她的眼罢了。

“扶本宫去永寿宫罢。”该来的终究无法逃过。

春兰低头道:“是，娘娘。”

……

“娘娘。”

郝甜刚从午休中醒来，便听到了素桃的声音，她微微撑起了身子，喉间有些干涩。

“倒杯水来。”

午休总是容易干渴，尤其是这般干燥的秋日。

素桃依言端了杯水来，随后一边给郝甜熟梳洗，一边低声道:“娘娘，刚儿个奴婢瞧见拾翠宫住着那位歌姬去了永寿宫，我见着那老嬷嬷对她似乎很是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郝甜阖着双眼，还没有从刚才的熟睡中醒过神来，平素蜜糖般的声线好似拌了星星点点的砂糖，听在耳力有些微痒意。

素桃手中动作不自觉地轻了许多，“我见那老嬷嬷平日里对咱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那歌姬却很是客气，通报都没有一声，就带进去了。”

“娘娘，这歌姬显然是有些问题，您说，会不会是大将军送进宫来的密信？”素桃说着，却觉得有些不像。

郝甜微微睁眼，午后的秋光落尽她眼中，折射出璀璨的橘金色，奢华又迷离。

她弯唇一笑:“这么大阵仗，显然并非什么密信。”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前几日在听说林舞时的违和感在哪里了。

江南水乡孕育的女子多半是纤细娇小的身段，远不及盛京中女子的高挑。

但那日匆匆一瞥，郝甜却深刻记得，林舞的个子看起来比小乔妃还要高瘦许多，显然是个北方人。

那么试问一个北方的歌姬，又怎么会江南那套做法呢？

而若真的是歌姬，又怎么可能会得到太后娘娘这般金贵人身边的老嬷嬷的尊重？这其中的答案，都指向将军府中多年不曾有消息传出的二小姐，陈玉琳。

想通了其中关键，郝甜不得不感叹。幸好当初为了让不爱出门的她熟悉京中贵女，楚赢总是不厌其烦地让暗卫拾掇一些民间杂谈放到她面前，供她观看。

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这位陈二小姐的名头。这会子没准还被她歌姬的身份给蒙骗了过去。

只是，这宫中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小乔妃，为何还要送来一个二小姐？

想要效仿娥皇女英么？

可她的到的消息中，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两人之间有着不小的仇恨。陈玉琳的脸是被小乔妃毁的，小乔妃母亲刘氏的身体，是被田氏下药毁了的。

啧啧，当真是妻妾同门腌臜事儿多，幸好父亲只有母亲这一个，且多年不曾娶续弦。

也不知道潘玲珞是否还在纠缠着父亲，自从得知她对父亲存了这样的念头之后，郝甜也不难猜出，为何书中父亲会在潘玲珞最后一次离开相府后不久，就被人诬陷进了天牢。

原来竟是因爱生恨的戏码。这样的爱，不要也罢。郝甜心下一冷，对潘玲珞自然也没了那丝同情。

说起来，郝甜也并不是真的喜欢潘玲珞上门，只是当时她还小，见父亲总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望着娘亲潘琦萝出神，只有潘玲珞上门那段时间才会稍稍打起精神。

当时她便以为潘玲珞的到来，是一件好事。后来渐渐长大了，也便习惯了潘玲珞每月三次的到访。

现在想想，竟不知道当初的做法是对是错。

摇了摇头，郝甜没在想这些事情。

“素桃，刚才陛下可曾来过？”

这几日因围猎时牵扯出了前朝余孽的事，楚赢经常都是趁她午睡时才有空来看她，是以郝甜才有这么一问。

素桃摇了摇头:“不曾。”

见郝甜微微有些失神，她提议道:“娘娘，许是陛下国事繁忙，抽不开身。要不，您亲自给他送一份梨子羹过去？”

素桃刚说完，便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可不就是刚入宫几日那时，自己与巧杏同样用这话安慰了娘娘么？

一时间，素桃有些哑然了。

这几天陛下待娘娘依稀有了曾经着紧娘娘的模样，以至于她竟忘了，陛下终究是天子，最是喜怒无常。

若是娘娘这次又遇上上次那般场景……素桃有些不敢想下去了。她踌躇着想，要不要说些什么，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