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打他了。”柳姝的声音清亮中透着温和,“我忍他好久,可惜他总是不收敛。”
迟巍仿佛在她精致可人的面孔下看到一副横冲直撞的灵魂,蓄势待发。
“我没控制好。”柳姝小声嘀咕。
迟巍回过神,突然意识到柳姝的生活背景成长环境与程家迟家大不相同,她大打出手的行为是畅快人心,可容易留人诟病。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迟巍的声音不大。
柳姝僵在床上,没了再开口的勇气。
迟巍“有我在你不用那样。”
“什么意思”柳姝在床上翻滚,眨巴着眼睛看迟巍。
迟巍长吐着一口气,想着刚才给助理说过休息十分钟的时间已过,他不回头地朝门外走,大步流星。
“你当你老公是摆设么”
肌肤被阳光照得滚烫,柳姝轻轻抚摸,视线盯着男人清秀的背影直到消失。
他走了,房间还残留着他的香味。
那两个字含在舌尖,堵在唇齿,沁了柳姝一嘴的甜。
她和迟巍分手三年,有生之年从未想过迟巍会以这个称呼自称。
迟巍是配得上迟月光这个名字的,白月光之所以亮,是因为他可望不可及。
如果她秉持一生不闻窗外事的态度,她就不会在工作室对面的咖啡馆里看到程家寻求外甥女的消息,虽然方恩恩说,那小广告持续发放已有一年之久。
因为她程家外甥女的身份,加上程思南强烈拒绝联姻的态度,她才顺理成章的成为迟巍的妻子。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自己得了天大的运气。
这运气轻飘飘的,绕得她迷迷糊糊。
直到两人订婚典礼的来临,柳姝才有了一种后知后觉,步入豪门,且成为明城迟家长儿媳的真实感。
明城维纳斯酒店,流光溢彩的吊顶玻璃折射雍容华贵的光,华丽的墙饰凸显富丽堂皇,身着燕尾服的服务员从容有序地盘点宴会应当准备的流程。
与宴厅相隔数十米的化妆间,柳姝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一边询问她的意向,一边轻柔的上妆。
十分钟前,柳姝给方恩恩发了条短信。
内容简单粗暴。
柳姝
和迟巍的订婚典礼,明城维纳斯。
目前为止,方恩恩还没给她回复。
罢了,方恩恩可能又觉得她在白日做梦。
手机在手心处嗡嗡作响,柳姝拿起一看,方恩恩发来信息。
下次带来给我见一面。
或许我就信了。
柳姝盯着这消息看了半晌,都不知道回复什么的好。
所谓在偏见与自以为是面前,真相与实力不值一提。
但是想想又很遗憾,方恩恩和柳行之都没能来,一个不相信,一个不接受,所以尽管她现在置身于温和华丽的灯光下,裹着要价都能骇死人的晚礼服,心里也还是有一股不可言说的孤独感。
可同样的,这份陌生的孤独感提醒了她此时的身份。有失必有得,收敛着本性成为程家外甥女,她认为不值得,可能嫁给迟巍,她意外的满足。
“表姐”程思南推开化妆间的大门,露出一只古灵精怪的脑袋,随即慢慢的探出身体,“你在呢”
“在呢。”柳姝收起手机,端坐起来。
“哇”程思南的目光落在柳姝精致奢华的晚礼服上,情不自禁得上手摸了下,“表姐好漂亮。”
“还好吧。”
对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的程思南,柳姝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疏离感。上次打过程思梁后程思南还联系过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禧江三角吃下午茶。
结果肯定是拒绝了,她连刀叉都不会用。
程思南也不恼,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心上,这会儿又是因为这高级定制的晚礼服直接遐想到九霄云外,“迟家很重视这门亲事,我完全想不到。”
“而且姐姐。”程思南凑到柳姝耳边,笑道,“我以前见过姐夫,他是那种极为规矩的男孩,小时候我们两家一起玩,他话很少,我就觉得他太正经了。”
柳姝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他是很正经。”
程思南抿着唇笑。
她大约能体会得到这位失散多年的表姐话语中的轻微排斥和冷漠,不过那也不打紧,从小八面玲珑的程思南才不会因为别人的不想搭理而收回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
“表姐”
“但他人很好。”柳姝打断程思南的话。
“啊,是。”程思南道,“姐夫是很
好的丈夫人选、女婿人选,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句话好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何拒不联姻。
程思南大大方方的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伸到柳姝眼前,“你看。”
柳姝先是看了程思南一眼,她眼眸很亮,嘴角翘着。
程思南又说了句“看啊。”
柳姝垂眸,屏幕上是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男人的四分之三侧脸,戴着一顶鸭舌帽,隐埋着半张额头,眉弓骨凸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轮廓很是优越。照片光线不算好,男人的冷白皮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