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阳王栾渊，一个出身小吏，自庐阳起兵的反王，陆炽盘踞北方，栾渊占据江南，诸路反王之中，这两人的势力最大。

唐国泰将唐瑶献给栾渊，栾渊收了人，便封唐瑶做侧妃，唐国泰也因此得到个官职。

虽然这次的官是反王给他封的，可唐国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世道，只要能风风光光地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栾渊起兵之时已有妻儿，且他的王妃是个泼辣性子，最厌恶的就是送上门来的莺莺燕燕，自打唐瑶进门的那日起，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还总找由头给唐瑶苦头吃。

不过唐瑶年轻貌美，在栾渊面前正得宠爱，从不把正妃放在眼里，还时不时在栾渊耳边吹枕头风，说王妃的种种不是，栾渊每次听了也只是笑笑，从没往心里去。

唐瑶与正妃斗法正酣，无意中听到消息，陆炽居然给唐凝造宫殿。

她顿觉与那个老女人争吵变得索然无味，她从小到大都踩在脚底下的唐凝，一个完全端不上台面的傻丫头，居然能在陆炽的面前得宠？

陆炽原本是她属意的对象，若非阴差阳错，让唐凝占到先机，钻了空子，本该她成为定襄王妃才是。

不对，根本不是阴差阳错，都是唐凝抢走了她的位置。

如果现在陪在陆炽身边的女人是她，陆炽一定会为她造十座八座的宫殿，她可比唐凝漂亮多了。

夜里栾渊到唐瑶的房中歇下，摇着栾渊的肩膀发嗲道：“王爷，那唐凝就是个傻子，陆炽喝了迷魂汤才把个傻子当宝贝宠，您若此时出兵，定能让陆炽尝到您的厉害，打赢陆炽，王爷您一统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唐瑶眼的嫉妒一闪而过，她决不能看着唐凝好过。

栾渊却没什么反应。

唐瑶见他不答腔，先升起股火，紧紧咬住下唇，可到底是知道点儿厉害，没敢对他发作出来，火气转作委屈，捂着脸哭哭啼啼的：“王爷，我们唐家就是被唐凝那贱人给连累了的，她自己不要脸，紧往陆炽的身上贴，还反过来咬我爹一口，陆炽不近人情下手太狠，令我爹丢了太守的官职。如今我们唐家和陆炽结仇，我又是您的枕边人，就算是看在妾的面子上，也该出兵教训一顿陆炽才是。”

栾渊道：“你想让本王替你们唐家报仇啊。”

唐凝委委屈屈地点头。

他笑了笑：“不急。”

“可是……”唐瑶还要反驳，栾渊便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言语。

“睡吧。”他把灯吹灭，没把唐瑶的小脾气放在心上。

陆炽沉迷美色疏于战事，自然比从前好对付一些，然而凉城的防御工事可不是白修的，再加上天冷之后，南方士兵缺少御寒衣物，去北方打仗会很吃苦头，真打起来一定是场硬仗，他未必能捞到多少好处。

眼下之计，是要等，等陆炽劳民伤财，把积攒下来的家底掏空，等他失去百姓拥戴，与手下交恶。

到那时他再出手，便可事半功倍。

为了尽快等到那一天，他还要在那个叫唐凝的女人身上，再做点儿文章。

唐凝伏在桌上睡着了。

许久不曾做过的那些梦，宛如记忆一般在她的脑海中苏醒。

她的梦总是快乐的，有陆炽，有倩茹，在宫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化作她的梦境，都成为最美好的时光。

有时陆炽会做可怕的事，回来时脸上沾着血，剑上也是血，可她在听到那一声“阿凝”之后，也就不怕了。

他抱住她，铁胄上冰冷的金属气味，混杂着血腥气冲进她的鼻腔，以及那么真实的触感，一切都像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陆炽……”她沉浸在睡梦中，无意识低喃他的名字，睫毛微微颤动着。

陆炽就在她的身边，听到声音，俯下身去看她的睡颜，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她的鼻子按成小猪鼻。

唐凝白皙的小脸蛋已褪去几分婴儿肥，美人骨相逐渐长开，挺秀的鼻梁，漂亮的唇线，还有眼尾那一抹恰到好处的上扬弧度，无一处不美得惊心动魄，但那股却稚气一点没变。

她毫无所觉地顶着一只小猪鼻子，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睡着了还叫老子啊。”他勾起一抹邪笑。

“陆炽……好臭……”唐凝不喜欢他身上的血腥味，皱着眉嘟囔道。

陆炽的笑容僵在脸上，妈的，他还能不能有好了，丫头做梦都嫌他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