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眠先是听到了一种肉和骨头被硬物砸中的声音,“咔”的一下,清脆里带着点闷。
应该挺疼。
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自己都疼得抽了一下。
紧接着,本来就没怎么散掉的眩晕感变得更加强烈,直接兜头袭来,顿时四肢发麻,两腿一软,感觉身体被掏空,自己正顺着一面肉墙往下滑。
往下滑。
下滑。
滑
滑的过程中他还看到了一只卡通猫头,正跟他脸瞅着脸、眼瞪着眼的互相盯着看。
看
什么看
就在他几乎快要给跪下了的时候,身体突然像是跳楼机落到一半被拉了电闸似的猛地一顿,下滑的趋势提前中止
有人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托在他的手臂下方,往上轻轻那么一提,整个人就被带着“diudiudiu”的站起来了。
费南渡嘴里叼着根还没点着的烟,眼睛微微一眯,两手保持着托扶的状态,跟眼前这个半脸是血的人四目相对的看着。看了几秒钟,眉头倏的一皱“打架了”
薛眠有些懵。
他的神智还没完全清醒,思维还没彻底归位,迷瞪瞪的睁着眼睛看着这个人,有点不太确定这个人是这个人。
他撞到的居然是
这个人
没给他再懵怔的时间,费南渡在薛眠的后脑勺上轻轻揉了一下,把人往身后一格,挡在了自己后面。
追兵已经杀到眼前,武小满也看到薛眠他们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跟运动服家族站到了一起。过程中偷偷瞄了一眼,家族里分别是捆绑销售的秦笛和b、c二将,以及两个他没见过的新人,应该也是本校学生。
武小满觉得这拨人可能是救星,心里顿时坦然了不少。
“哎呀”四人帮已经追了过来,领头的汽车男抹了抹脸上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灰,朝那边挥了下手“南哥,笛哥,都在呐”
秦笛站在费南渡旁边,一根烟叼在嘴上,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喀”的一声点了自己这根,过程中瞥了一眼汽车男,语调看似不咸不淡,但听得出有点嫌弃的意味“谁是你哥。”
“啊哈”汽车男原地尴尬了三秒,随即摸着后脑勺打起了哈哈“昂,啊,不是那意思,那个几位学长在这儿抽烟呢下午我看到你们在礼堂打网球,这也挺晚的了,都还没走呐”
“小子,”小b拎着网球包,不太客气的看了一眼汽车男“怎么个意思,我们走不走的还得提前知会你一声”
“啧,”汽车男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正好遇上了就打个招呼嘛”瞥了一眼武小满和正被小c扶着在一旁休息的薛眠“呃,这俩学长们认识”
“情况,”费南渡接过秦笛递来的打火机,侧着头,点了烟,过程中瞥了一眼汽车男“简单说一下。”
要他说明什么情况汽车男不可能没听懂,看这架势对方是想横插一手了也行。反正自己是受害者,东西坏了不说,还跟对方互揍了一顿。要是现在有人想站出来主持主持公道,他掰扯两句、要个说法也没什么问题。想了想,把前因后果挑精炼的说了一遍。
“没了”费南渡吸了一口烟。
“没了,”汽车男愣了一下“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东西就是那小子踩坏的,他还想跑,把车扔草堆里毁尸灭迹。幸亏我哥们儿都看见了,不然且得让这小子给赖了。”
费南渡点了下头,转过身向武小满“你想怎么解决。”
“还要什么解决”武小满一脸的余怒未消,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亮了亮手臂上的伤“都这样了,不会还指望我赔吧”伸手一指汽车男“孙zei你给我听好了,爷爷我今天一个子儿都没得出”
“你他妈”汽车男直接操了,二话不说就往前冲,被身后三个对形势观察比他仔细的哥们儿给拉住,只能先原地指着武小满骂“弄坏我东西你还不赔你他妈敢不赔不赔我立马卸你一条腿信不就卸你他妈踩的那条腿”
“我操”武小满的斗志被彻底激发了,且不说现在两边势均力敌,他这边还多出好几个人,就算没有这群运动服后援军,此时此刻他也像是吞了似的,压都压不住了“你他妈今儿要卸不下你爷爷一条腿,老子跟你没完”
“跟谁没完”
一直站在旁边抽烟的秦笛突然站了出来,扫了一眼想冲过来动手的汽车男,汽车男刚一跟他对视,立马就怂了,收住脚步乖乖退回了原位,但一双眼睛还是恶狠狠的瞪着武小满不挪开。
秦笛一手夹着烟,另条胳膊一弯,手肘搭在了武小满肩上,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晌,说“挺能折腾。你想跟他没完,以后就都得没完,懂么”
“我”武小满皱了皱眉,此刻“江湖”二字正在他脑中念咒似的盘旋不止,那些江湖规矩、江湖道义、江湖生存法则跟洪水一样,猛地全泛滥了上来。
是啊。
这样的癞皮糖一旦粘上了,要是没个好法子痛快解决,以后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摆脱不干净,那可有的烦了。
武小满有些不服气的看着秦笛“我赔钱可以,可他把我跟我朋友都打了,他们四个打我们两个,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算。”费南渡夹着烟走了过来,指尖一弹,没抽完的烟头被弹进了三米开外的一个垃圾桶里。他上下打量了武小满一眼,转头问“你那车多少钱”
“那是新款,”汽车男没犹豫,想到自己的爱车,忍不住又拔高了一点音量“两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