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五月,天气渐热,不过云梦墅园区内倒是绿林遍植和风缠缠,与外间相比,体感上要舒服很多。
“薛老师,这是为您准备的办公室。”
薛眠掐着点开车抵达目的地,来接人的是昨天那位大秘庄思辰,庄思辰言笑晏晏,态度客气,将人带到主楼顶层一间办公室前。
彼时,薛眠甫一踏出电梯,便觉这层内景无论装饰也好陈设也罢,都跟昨天会谈的那层不太一样。虽然也是风格统一的以落地玻璃做幕墙,但昨天所到之处尚且还能见到不少办公工位和穿着衬衫西服的内部员工,可今天这层
进来五分钟了,薛眠愣是一个员工没遇上,一个工位没见着。
比起通常意义上的办公格局布置,这里异类得近乎匪夷,更像是一座放大版的家庭会客厅。近千平米的明亮大厅里凿有一片养着热带鱼的深水鱼池,真皮欧式沙发对面是配套的一溜茶几吧台,甚至角落位置还摆着一架黑色钢琴。
至于庄思辰说的“办公室”,看上去更像一间园艺玻璃房。房间不小,比薛眠在非凡的那间还大一倍,里面摆有很多新鲜碧绿的盆栽植物,有些叫不上名,但养护得不错,枝叶繁茂,看着清爽悦目。
办公室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可通过遥控按钮控制遮阳帘,收起时能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湖景连廊。由于楼层较高的原因,极目远眺,甚至能望见模糊的市区剪影。等到看累了,把窗帘放下来,又成了一间隐蔽性极佳的“办公室”。
“冒昧问一下,”薛眠有些不解“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办公室”
“是的,”庄思辰直言直语,笑吟吟道“确实不是一般的办公室。情况是这样的,因为云汉内部划分比较细,不同部门拥有不同的工作区域,有些独立运营的业务线甚至是分楼分区的,所以如果不是本司员工,一般不安排与内部员工同一地点办公。”
想想也说得通,对于薛眠这样一个外来人员,是该做些隔离措施。
“那后面我要怎么与收购小组合作”薛眠问。
“这个您别担心,”庄思辰道“收购小组每天都会组织专题会,定时与您沟通工作内容和各项细节,届时您直接到会议室参会即可。您的座机连通内线,号码9939。”
说着,庄思辰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过去“薛老师,这里面是办公室的钥匙,还有为您办的临时工卡,用它可以正常出入园区,还可以到员工食堂用餐。另外因为园区比较大,我做了一份地图,您有空时可以看一下。我的手机号、座机号都写在里面,有问题欢迎随时找我解决。”
面面俱到,安排妥帖,倒让薛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点点头,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倒是带着客气“谢谢。原本应该是我为贵司服务,这么一来,倒是有劳庄秘书了。”
“薛老师别客气,”庄思辰灿烂一笑“让您在云汉工作开心方便,也是我的分内之职呀。那您忙,我先走一步。”
送走庄思辰,薛眠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思绪放空,望着高阔的水洗蓝天出了会儿神。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坐在云汉的办公室里。
一个咬着牙跟崔绍群对呛半天,说什么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最终不但踏进了大门,还被单配了一间特殊照顾的办公室。
那。
那么
那个人呢。
哦,对。在国外,昨天易绅言说过的。
可是。
可是
为什么要突然想到他。
薛眠一时怔忡,好半天才自嘲似的摇头笑了一声,没再多想,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接下来的几天里,薛眠的座机始终保持着有规律的响铃,收购小组每天早上十点定时召集研讨会,商讨整套收购方案的落地步骤,以及谈判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矛盾问题。
收购小组组长叫卫澜,云汉金融业务部总监,四十岁,外形儒雅稳重,言谈不疾不徐,但总能在最关键处点明问题所在,并给出更为合理的建议,大有四两拨千斤之感。
薛眠不是业务人,不参与方案讨论,主要职责是保证整场收购案中涉及到的所有文字材料都能词情达意翻译无误,同时为即将召开的谈判提前准备,拿到最全资料,储备相关词汇,好让自己比所有人更早一步进入状态。
为此,他这几天从没按云汉的作息时间下过班。
庄思辰听闻后也没多阻拦,礼貌性的客气了几句“辛苦了”“感谢支持”之类后,一个电话打到后勤部,让专人每天下班后安排一餐丰盛的宵夜送到薛眠办公室,别管对方推不推辞,吃不吃,总之送过去就对了。
云汉不鼓励加班文化,一过下午六点,整个园区能空一半,另外一半人里五分之三留到八点,再晚就不剩多少人了,分布在十几栋办公大楼里,灯火阑珊,有明有暗,在光怪陆离的斑斓中宣告着这座庞大的商业帝国仍在举灯前行,即便黑夜已至。
咖啡喝了两杯,由于常年靠它维持精力,如今才发现,即便是再浓的美式,身体也不知不觉产生了“抗体”,提神醒脑的功效已经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