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西瀿一走,偌大的别墅里顿时陷入一片熟悉的沉寂中。
电视虽然开着,但都是调在静音模式上。家里这些家具家电大部分只是象征意义上的摆设,使用频率很低。毕竟主人能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每天应付于各种大大小小的或是会晤或是社交,“家”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时间还因为公事奔波于世界各地,所以哪怕只是睡觉休息,都不完全是合格的。
费南渡咬着烟,眼镜已经被他摘下放在茶几上。整个人向后仰靠着沙发椅背,阖着双目,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从楼梯那里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他慢慢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但没有转身。
差点都忘了。
还有一个人在家里。没有走。
一个
他没想过能出现在这栋房子里的人。
薛眠站在楼梯口,室内面积大,每两个地点之间的距离都被拉得很开。看着那个远远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他忽然陷入了一团迷茫中。
几分钟前在书房看到的一样东西,让他这会儿想起来脑中都有点懵懵怔怔的。
别墅二楼和一楼风格一致,从整体颜色到家具、地毯、各种摆设等都是能有多简洁就有多简洁,结构布局也不复杂,所以薛眠一眼就找到了书房所在。
就是二楼那盏亮着灯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书房很大,办公桌沙发椅一应俱全,临窗那边有两面深色的书柜墙,放着书,放着两三个精致的摆件,还有几座水晶奖杯。
薛眠本无意在主人不在场的情况下私行窥探什么,没这习惯,也没这兴趣。
但说不清楚是怎么了,他明明眼睛扫到了,也把头转开了,可没超过三秒钟,那两条最近总不受控的腿脚竟然向其中一面书柜走去,连带手都开始不听话了,慢慢抬起,伸了过去
“”
薛眠都无语了,甚至觉得是不是体内有另一个他在跟自己作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人有双重灵魂”之说说不定是真的存在,否则他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违心做些自己并不想干的事。
待把这点思想斗争做完,低头一看,手上已经捧着个奖杯了。
东西不大,也不沉,造型很普通,周身水晶透明,只在底座刻了几个字。
跟猜想的不太一样,既然是奖杯,薛眠本以为这肯定是那些商业场里一贯的以吹捧性质为主的噱头头衔,什么“十佳风云人物”,什么“年度杰出ceo”、“最有影响力菁英会员”等等,诸如此类。
但不巧,一个都不沾边。
“善心仁爱,以义济世。授予费南渡先生。”
单从字面上说,显然不是商业互吹的那种奖杯荣誉,更像某个慈善之夜一掷千金博来的善心美名。大约是捐了一笔不小的钱款给诸如红十字会或其它类似的慈善机构,对方为表感谢纪念,便送了这么一座既低调又普通、同时也不值钱的奖杯过来。
薛眠挑了下眉,似乎并没有被触动太多。
有钱人不都这样么,图利也图名,偶尔花点钱造点势,用所谓的“善心善举”把一味钻营的负面形象包装包装美化美化,提升个人品牌,对以后的掘金之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么一想,薛眠又看了看另外两座奖杯,虽然造型略有不同,但与刚才那座如出一辙,刻字内容一模一样,只是落款年份不一,从2016到2018,连续三年,善举行得倒是够一如既往坚持不懈的。
将奖杯原模原样放回去,隐隐听得楼下传来对话声,看来是费西瀿还没走。薛眠抬头,从左至右扫了一圈,书籍颇丰,从古到今从中到外,不一而足。
嘴边忽然泛起一丝讪笑。
记忆里,那个连被摁着头都不肯好好读书的人,竟然也会有千余书册装得两面书柜满满当当的时候。
心里这么想着,倒也不愿意再窥探更多。薛眠摇摇头,转身想到沙发上坐着等,余光不经意一瞥,书橱最下层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两张照片透进了眼帘。
然后,又不出意外的伸手去拿了
一张人员很齐的全家福,看上面人物的穿着模样,应该拍了有些年份了,大约在薛眠上大学之前。因为不看别人,单从照片上费西瀿那张欠揍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的模样,以及还不足一米七的个头,估计初中都还没毕业。
十几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