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白驹过隙的往前走,距离农历新年只剩下五天的时间。这天,薛眠等人收拾好行李,准备跟村长一家还有医疗队道别。
医疗队的支医任务要持续到腊月二十八,两拨人没办法凑到一起走,费西瀿依依不舍,但无奈他们出门确实有点久了,远在云州的费家父母早已经不能再等。要不是因为有费南渡一路陪着过来,他们稍微能放点心,恐怕早就带着绳子亲自入藏来拿人了。
“你就不该跟老爸老妈说我们是来了西藏,”费西瀿一边抱怨一边不情不愿的收箱子“就说出去旅游了呗,巴黎罗马大溪地,随便编个地方,也省得他们这么啰里啰嗦的管东管西。”
“你当他们智商随你”费南渡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你”费西瀿气得没话接,只好咬牙在心里问候这个刚刚大病初愈的病号怎么伤的是腿而不是嘴。
薛眠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走过去对费西瀿道“其实没关系的,现在是寒假,孟鸾结束了支医也要回去云州,如果想再见她,春节约她出来就好了。”
说的也是费西瀿终于散了一点阴霾气,扭捏着瞪了一眼不远处的费南渡,这才前尘尽忘的跟薛眠说话去了。
要出发了,巴桑和央拉两口子依依不舍的送客人离开。
央拉大婶一直拿袖子抹眼睛,没忍住红了眼眶,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大家多少都有感情了。费西瀿一看大婶哭,不得了,他也想哭,红着鼻子直抽抽。他怀念这个小院,怀念院里的人,怀念自己在这里留下的所有身影,甚至还有点怀念后院那些他养的鸡。
一番话别相送,三人上了车。村长两口子提前准备了一些土特产,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自家做的青稞酒和青稞面。夫妇二人一片心意,费南渡推辞不得,虔诚地收下,而他们几个人的心意他也已经代为备好,放在留宿房间的大榻上,回头大婶收拾屋子的时候就能看见。
车子开出小院,费西瀿忍不住放下车窗回头看周旋带头,一群医生护士站在院门口招手目送他们,而费西瀿最记挂的那个人就站在人群中间,因为身高打眼,在他心里便如鹤立鸡群般的耀眼夺目。
“鸾姐姐”
费西瀿红着鼻子小声唤了一句。
车子缓缓往前开,就在快要驶出众人视线、费西瀿不得不收回脑袋乖乖坐回去的时候,突然,他看见陆续往回走的人群里有个人影站在那儿没动。
费西瀿先是一愣,继而猛的睁大眼睛狠狠揉了一下。他趴到车窗上极目远眺的回头看,见孟鸾就站在原地,目光遥望着他们这边,手里拿着个粉红色的物件。
然后她举起手,轻轻挥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因为距离太远而变得模糊的画面里,费西瀿笃定的认为他看到了一个微笑,就像早春三月里的金边海棠,绽放在孟鸾的脸上。
那是他早就买好的一份礼物。
一顶粉红色的羊绒帽子,放在他衣橱里保管得很好,但一直没机会亲手送出。这次入藏费西瀿特地记着要把帽子带上,并在昨天晚上吃完饭大家一起出门散步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将心意亲手交到了孟鸾手里。
不知是出于旁边还有医疗队的其他人,孟鸾不想因为拒收发生争执从而引来旁人看热闹,还是什么其它费西瀿暂时没想到的原因,总之她没多言的收下了。费西瀿相当开心,虽然他不指望孟鸾会喜欢这顶帽子,更不指望她会戴,但他想着只要她肯收下就行。以后,她的储物箱里将会躺着一件他亲手送的东西,这个念头哪怕只是拿出来想一想就够他乐上三天。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孟鸾会带着这顶帽子来给他送行
没有太阳的青灰色天空下,北风猎猎的呼啸在耳边,无边的阴霾笼罩着大地,据说一场积攒了大半个月的冬雪即将在今天晚些时分落下。
但费西瀿的心里却在这一刻升起了一轮红扑扑的太阳,暖如蘸了蜜的春。
回云州的航班不再是红眼,不晚点的话下午两点就能落地。薛盼昨天打来电话,说她的出差提前结束,今天就能回到上海。薛眠一想,那他也不耽误了,等到了云州先回学校收拾行李,然后坐今晚的火车去上海。
费南渡本能作祟的又想拦,但又没有再拖延不放人的理由,只好作罢。
今天的费西瀿格外兴奋,他心情奇好,登机之后一个人安安分分的坐一边,再不嚷着要这要那要人陪聊天说话,实在是乖得不同寻常,难能可贵。
飞机穿行在万米高空,今天大家起得早,这会儿一坐下来都有些犯困。薛眠打了两个哈欠,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却不防被人突然挠了下腰,忍不住噗嗤一口笑出声,拿眼睛瞪过去“干什么”
费南渡勾着嘴角笑得一脸高深莫测,靠过去小声问他“外套袋里装的什么”
昨天难得出了会儿太阳,费南渡把他们仨换下的外套拿出去晒,习惯性的掏兜检查,却在薛眠的外衣口袋里摸到了两个小东西。
一对戒指。
一模一样的造型,花形简单但雕刻精致,银制的质地下泛着微亮的金属色泽。虽然看上去不是价值多贵的物件,但彼时彼刻入眼的一刹那所带给费南渡的冲击却不小。
不知道它们是薛眠从哪儿淘来的,但这戒指背后的含义,或说薛眠想用它们来干什么,想来已经不需要再多言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