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电视上的节目跳广告的时候,薛眠的手机响了。
不是短信的提示音,而是电话铃响。
屏幕上的字母“f”今天出奇的亮,一直照进薛眠的眼底。安静流淌的铃声听起来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但薛眠却突然有点着急了。
他清了下嗓子“你到了”
“嗯,”费南渡在那头道“准备好了就下楼吧。”
“好,马上。”薛眠挂断电话,脸上莫名奇妙有点烫,低头一看时间,刚好7点。
这人是掐着秒表打电话啊
薛眠拿上钥匙出了门,走到楼门口,一眼就看到花坛旁边停着一辆泉水蓝,在路灯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彩。
站在车外的老周先一步看到薛眠,笑着替他开门“薛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薛眠点头致意。
上了车,薛眠坐定,就着小区里并不打眼的路灯,看见费南渡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目闭阖,呼吸绵长,对自己的出现一无所知。像是睡着了。
他身上穿着西裤和衬衫,外套搭在腿上,衬衣上方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领结也被扯松一些,与往日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的形象有点相去甚远。
明明刚刚还打电话让自己下楼,就几分钟的时间,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薛眠皱了下眉,头转过去想再看仔细些。费南渡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疲倦,下午的电话里他说在开会,难不成这是开了一天的会,这会儿才结束
薛眠不禁疑惑,放低了声音去问前面的老周“周师傅,你们是直接从公司过来接我的吗”
“是啊,”老周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方,老板睡着他是知道的,便跟着压低了声音回道“今天费总事情多,我听姜助理说一整天都没休息,一直在开会见客户,午饭都没顾得上。这不一结束就吩咐我往您这儿来,路上眯了一会儿,让我到地方了叫醒他,给您打完电话就又睡了。”
“好,”薛眠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
顿了顿,又转过脸去看旁座的人。老周后面说了什么他都没再听了,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目光定格在费南渡脸上,忽然发现他睡觉还戴着眼镜,这样睡怕是不舒服,便伸手过去,想替他把眼镜摘下来。
车里开着冷气,手指触到的金属镜架有点凉。薛眠动作小心,轻手轻脚的把眼镜从费南渡耳侧拿下,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黑暗里覆上来,压住了他的动作,薛眠没来得及撤回的掌心便被顺力贴到了一片皮肤上。
薛眠惊了一跳,视线一转,就见一双眼睛在柔黄的灯光里慢慢睁开,偏头向他看来。
“”
手指还捏在镜架上,掌心下方细腻温软的血肉触感让薛眠忽然有些失神,忘了要在第一时间把手抽出来。
镜片下的眼睛很深,很暗,暗得像一汪潭水,里面古井无波,淡漠且肃然,隐约间氲开一缕极淡极冷的霜气,像一层薄雾覆盖在瞳眸上,令目光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四目相对的片刻后,费南渡率先松开薛眠,手搭到额头上,仰头闭眼喟叹了一声“刚刚睡着了。”
薛眠收回手,刚刚被抓包时的紧张感突然神奇的消失了,于是掰直了身体坐回原位,故作镇定道“没事。不过你要是早点说今天会这么忙,可以改天再约的。”
费南渡阖着眼睛继续闭目养神“也没有太忙,都处理完了。”
“我不知道你那会儿在开会,”薛眠想起下午那通电话,语气里添了点抱歉“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不过我会注意的,以后发短信可能会比较合适些。”
话一说完才发现哪里不大对什么叫“以后”发短信可能合适些
难道他已经潜移默化的认为以后他们会经常保持联系,并为此给自己找了一条最恰当的联系方式
不是这样的啊
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找补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了。薛眠有些泄气的闷在座位里,扭过头去看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车厢里很安静,费南渡依旧闭着眼睛靠在皮座椅里。忽然,他将放在膝盖上的手伸到一旁,拍了拍薛眠的手,淡声道“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会,你也不必那么严肃。以后电话想打就打,顾虑太多容易长皱纹。”
扑哧。
薛眠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这什么关联逻辑,顾虑太多跟长不长皱纹有半毛钱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