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遥出了会议室,为防止中途有人也出来上厕所,便舍近求远的去了三楼的卫生间。在那里,他将随身带出的稿纸放在水池里烧成灰,接着用水冲刷干净,销毁了这并不起眼的、却是唯一的证据。
关于莫遥为什么不将稿纸直接丢到马桶冲掉、而是选择焚烧的原因,薛眠想大概是因为稿纸并非是办公室里常见的那种柔软的a4纸,而是一种覆有薄膜的、为了使书写时的手感更加顺滑的铜版纸。这种纸张表面有点硬,揉成团扔到马桶里不见得能被化开冲掉,而如果是撕碎后再冲掉的话又难免有碎纸片浮上来,所以为了不留下一点痕迹,还是烧了最稳妥。
因此薛眠才会从莫遥身上闻到一种不该有的焦糊味。
而当薛眠在二楼的卫生间里没有发现该有的糊味时,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做这件事的人背后该是费了多大的心思,宁可舍近求远、违背常规,跑到最没有可能被人发现的三楼去毁灭证据,足见用心缜密。
然而直到这一刻,薛眠居然都还没想出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为莫遥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自己给出哪怕一句合理的解释。
他们此前从无来往,认识也不过短短几天。而自从到了伦敦,大家全在忙着各自手头的工作,几乎没有半点交集。要非说唯一存在的碰面,也就只有每天晚上郭涵会在大家收工后将人聚齐,以短会的形式要求每个人把各自当天的工作做简短汇报,并将工作中碰到的困难提出来,由她去找章秘书协助处理。
所以问题不该是出在这几天。
那就只能往前倒推了。
往前倒推,薛眠自认和莫遥毫无瓜葛牵扯,但如果要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非本意”的定性,或许许明的那句话就是题眼所在。
“这是莫遥,他可是我们天创目前唯一的一个30后同传,业务水平相当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小薛我给你透个底啊,跟你可是有一拼哦。”
呵。
薛眠对着镜子笑了。
摇摇头,自问何德何能可以让像莫遥这样的天创力捧的翻译之星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敌意,费如此深的心思。
真是抬举了。
莫遥拿走提示稿纸,无非是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因为不熟悉通信领域,所以翻译时必出洋相差错。这责任当然要当差译员去背,莫遥最多只是落个“所托非人”,何况他当时有病在身,怎么样领导都会予以理解,或许还能换回几分同情惋惜也不一定。
可薛眠呢
往近了说是搞砸了一场专题会议,影响到两方的互惠合作,往远了说就是此人水平不过尔尔,之前业界对他的那些风评褒奖看来真的是“过誉”了。
然后呢
吃口译这碗饭,就跟做律师一样,靠风评、靠口碑,也靠实力。但是如果没有一个立足业界博来的好口碑,那势必就无法接到更多的出场机会,届时哪还谈得上让世人看到所谓的实力。
拧开水龙头,薛眠垂着眼,一点一点洗着自己手上的脏。从他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表情,平静得好像就只是来洗把手的,其它什么都没有发生。
回到会议室,下一场已经开始。薛眠坐到座位上,王教授侧过头看了看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过去“不舒服吗”
薛眠侧身过去,弯下头低声答道“没有,去了趟卫生间。”
王教授点点头,同样低声道“刚刚对面的英国公使夸你了,你自己都错过了没听到。他们说今天与会的所有翻译都非常出色,帮助两边很好的达成了沟通。但唯独对你印象最深刻,别的不说,就说你那一口标准的发音,他们就特别喜欢,说你很专业。”
“过奖了,没有的。”薛眠谦虚一笑“这次能被选拔跟老师们一起来的都是翻译领域的佼佼者,尤其是其他几位同事,他们全部来自国内最优秀的译所,以后有机会的话,老师应该还会跟他们有合作。”
王教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薛眠放在桌上的胳膊,摇摇头,没再多言。
整场会谈一共持续了近八个小时,最后的晚宴依然由英方安排。庄园主特地请来米其林主厨到场烹调,席间两方人员觥筹交错,宾客尽欢,为本次考察合作之行画上了一个算是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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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