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
费南渡拿起手巾擦了擦嘴,见薛眠碗里的菜没怎么动,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
这会儿薛眠哪有心情管什么胃口,随口应付了一声“还可以”。他又不是专程跑来吃饭的,虽然生日这餐是该比平时隆重些,但这也不是今天最重要的主题啊。
“不喜欢就别勉强了,晚点要是饿了给你叫宵夜。”费南渡走到座位边将人牵起来,拉着薛眠的手往外走“走吧,饭后散个步。”
薛眠打赌费南渡肯定看出自己不高兴了,但居然视而不见的什么都没说。这种有意的忽视让他更加不痛快的撅起了嘴,跟在后面踉踉跄跄,走得极不情愿。
谁要饭后散步
我又没吃东西,才不需要散步消食呢
晚上的山庄格外静谧,夜色笼罩着开阔的庄园,草坪踩在脚底下,触感软软的。这里的照明不像市区马路上的那么灯火通明,走上好几步才有一盏路灯,灯光是暖色调的橘黄色,不算非常亮,可能是为了烘托晚上山里的宁静气氛才特意这么设计的。
“想什么呢”一旁的费南渡突然侧脸看过来。
“没什么。”薛眠仍旧提不起劲。
其实他不是真的想要什么蛋糕或礼物,他并不在乎那些物质上的心意,就是觉得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喜欢的人就陪在自己身边,但两个人除了一起吃了两餐饭,其它的费南渡作为恋人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未免也太奇怪了。
奇怪到甚至薛眠都觉得这人这么大老远的把自己带过来,是不是就是因为他自己想泡温泉了。
“我第一次给人过生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只提前跟厨房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把晚餐准备得丰盛点,想让你吃得开心但好像不是很合你口味。”费南渡收住脚步,突然弯下腰把脸凑到薛眠眼前,嘴角边噙着一抹不明显的笑,道“是不是不高兴了”
薛眠没料到他会突然就说到这个事情上来,而且还说得这么直白坦诚,一时被戳破心事,更觉委屈沮丧,又觉难堪懊恼,埋下头闷着声音道“可再没经验也总该有个蛋糕啊我还以为是这里的厨师不会做蛋糕。”
“啊,原来你喜欢吃蛋糕”费南渡笑着接了一句。
“谁喜欢吃蛋糕了,”薛眠不高兴的小声嘟囔着“算了,我大概是在跟一个傻子过生日。”
“你说什么”费南渡好像没听清。
“没、没什么。”薛眠飞快的吐了个舌头,迅速把话题带过。反正蛋糕是没有了,礼物看来也就是刚刚那顿晚餐了,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所以现在他唯一还能期待的大概就是这一趟跑来这里的真正主题泡澡了。
“我有点累了,要不先回去吧。”薛眠打算打道回府去泡热水澡。
“等一下,”费南渡伸手拉住了准备要走的人,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棵高高的大树“我抽根烟再回去,不然房间里有烟味你闻不惯。”
薛眠兴致缺缺,也无所谓这几分钟,跟着抬腿往树下走。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抽烟还要特意跑到树底下去,那儿好像也没有垃圾桶啊。
四周的景物都被夜色盖住了,只有远处路灯的亮光朦朦胧胧的照过来,看路不成问题,但仅限于脚下一两米远的距离,再多就只能伸手不见五指了。
费南渡点了根烟咬在嘴里,仰头对着夜空吹了声口哨,薛眠没在意,一个人站在旁边数手指玩。
“我鞋里进沙子了,扶我一下。”费南渡拍了下薛眠的肩。
“哦。”薛眠转过身来,扶住费南渡递来的一只手。
费南渡半蹲下身,四周本来就黑得发暗,他这一弯腰顺便也带走了他烟头上的那点亮光,这会儿他们又是背对着路灯的方向,更加黑灯瞎火的看不见东西。薛眠有点怕黑,多加了一只手伸过去扶稳费南渡,有点不放心的问“倒、倒出来了吗”
“马上。”费南渡接口应了一声。
然而话音刚落,薛眠感觉自己耳边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被烧着了
“嘶嘶嘶嘶”
就在他一脸莫名其妙,准备问问费南渡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的时候,突然眼前猛的一亮,漆黑的天幕下一道金色的强光像闪电一样的在他眼前破空劈开
“嘭”的一记炸裂声响,在距离薛眠不到十米远的开阔草坪上犹如被推倒的巨型塔罗牌,一根接一根的金色焰火柱被引线依次点燃了焰火从中间位置沿着一个既定方向快速前进,每走过一处就燃烧起一根,并爆出一串串金色的花火,连空气都被烧得噼里啪啦不住作响。本来还漆黑一片的空地以一种亮到几乎刺眼的光芒燃烧着,像永不都会熄灭的火花一样,它们绚烂夺目,璀璨耀眼,依次绽放在薛眠眼前。
薛眠张大着嘴巴一动不动,完全呆住了。
一双手从身后围拢过来,将他圈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有个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贴到了耳朵边,伴随着吞吐在皮肤上的热气,好像呢喃般的轻声道“生日快乐,宝贝。”
焰火柱已经全部点燃,以一个暂时还看不清楚图案的造型在燃烧。薛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抖,脚底下悬空着,失重一般的踩不到实地。他身体飘飘忽忽发着热,脑袋里一直回荡着花火燃烧爆裂的声音,炸得耳朵酥酥麻麻,且烫得要命,像被人用羽毛搔刮着,无端发痒发热。
好半天才从巨大的震荡中回过神,薛眠扶住圈在腰上的胳膊转过身,四周金色的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今晚他第一次在黑夜里看清了眼前这人的脸眉宇如平常一样深刻,但表情却异常温柔;眼瞳依然漆黑而深邃,眼神却分外亲昵宠溺;看似凉薄的两片唇,可嘴角边明明勾着一抹藏了糖的笑。
“谢谢。”薛眠找不到别的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