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炎送她离开别墅,坐上车时,他迟疑地看着她,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小序姐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姜知序摇摇头,系上安全带,转头看了他一眼,年轻男孩儿的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这样开回去没问题吗”
她轻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我和于维星没吵架也没打架,这个你放心。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话落,她关上车门,利落地启动车子,随后又打开音乐,慢吞吞地驶出别墅车库。
周炎站在门口目送车子驶离,片刻之后,他转头望向二楼的落地窗,纱帘随着暖气若有似无地轻微掀动,后面却空无一人。
他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低声和那头说了几句,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隔壁驶出来的一辆黑色车子,他转身回了别墅里面。
姜知序面无表情地开着车驶在道路中央,耳边是嗨到爆炸的摇滚音乐,密集的鼓点钻入她的耳膜一下下进行冲击,歌手在激昂的旋律中嘶声力竭地怒吼,然而这些丝毫没有颤动得了她的内心。
她听完一整首歌后,有些嫌烦地关了音响。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十字路口。
江南泊林是彬城的一处高级别墅区,周边不如市中心那般繁华,道路建得无比宽阔,却鲜少有车子往这里开。
她这一路过来,超的车和被超的车一双手都数得过来,隔壁车道有一辆超跑冲过来顿住,她瞥了眼,副驾驶座的男人立刻向她比了个中指。
有病她冷冷地剜一眼,收回视线。
她的车贴着一层防晒隔热膜,外面并不能清晰地望见里面的情况,她不知道这富二代是不是对着每一辆开过去的司机都竖中指,怕不是会把他的中指竖断了。
交通灯转换,她启动引擎,踩油门驶过路口,而那辆骚包超跑下一秒仿佛直冲云霄,引擎声震耳欲聋。
车子驶向市中心,此时手机嗡嗡作响亮起来,她看了眼,神色稍缓,连上蓝牙接通了电话。
不待对方开口,她恹恹地问“干嘛”
熟悉的男声从车载音响流泻出来,“没事就不
能找你吗”声音一顿,似是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劲,男人又添了句,“小姜同学,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正开车呢,你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有事别挂。前几天我帮你找我经纪人打听了下我们公司的意向,你如果有兴趣,最好安排出时间来我们公司聊聊,对了你经纪人跟你一块走吗”
姜知序略有些迟疑,她在于维星那里放了话无所谓辰易签不签她,这点骨气她还是要有。
“丛深你把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我一下,我找个时间去聊一聊。”
丛深爽快地说了个好,说完正事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直接扔了个地址定位,让她请他吃烤肉。
姜知序想想她回去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还不如找人玩一圈庆祝离婚脱单。
她当即打了个方向盘,转了个方向开往约定的餐厅。
傍晚的天气比白天差些,寒风凛冽刮在脸上,仿佛像刀割一般刮下一层皮,过路的行人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脚步匆匆而过,枯黄的树叶落在脚步,被丝毫不待半点留恋的鞋底狠狠地踩尽。
姜知序停好车,解下安全带推门下来,她在车里坐得暖烘烘,乍触碰到刺骨的寒气,顿时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她拉高衣领,把脖子缩在里面,帽檐往下压低,遮得连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
服务生用一种看抢银行的眼神奇怪地看了她几眼,带她去了丛深定的包厢。
刚推开门,鼻子重新接触到温暖的空气,姜知序打了个喷嚏,把包厢里的吓得手一抖,五花肉掉在桌面上。
姜知序见状,拉下衣领和口罩,待服务生走后,脱下外套坐在对面。
对面的男人毫不客气地点了满满一桌肉,夹杂几盘蔬菜菌菇。
她有些嫌弃地说“你还真是食肉动物,小心便秘。”
丛深立马皱起脸,白了她一眼“你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吗”
铁板上的肉片滋滋地冒着油,一丝丝香味钻进她的鼻腔,她的肚子咕咕发出动静。
中午那顿火锅因为于维星的消息,她根本没吃多少,下午谈那什么破离婚协议耗费了她不少情绪,导致现在还没到饭点,她已经饥肠辘辘。
姜知序也不和丛深客气,随便夹
了两块肉蘸了蘸酱丢进嘴里吃着。
“我听说金鎏奖这一届的最佳男演员,你家那位拿奖很有希望啊,业内不少影评人都对他抱有期望。他转型这部路算是走对了。”
姜知序没说话,往自个儿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啤酒。
丛深奇怪地看看她,问了句“你怎么不说话”
姜知序喝完一大杯啤酒,紧接着又倒了满满一杯,正好把一个玻璃瓶的酒全部倒完,她扬了扬眉,举起酒杯和桌面上丛深的那个杯子碰了碰,然后又一口气喝完,肚子里灌满了苦兮兮的酒精味。
她拿着公筷神色如常地翻动肉块,轻飘飘地扔下一颗炸弹“我要和他离婚了,下午他找了律师在拟离婚协议。”
丛深的筷子顿在盘子里,一张嘴巴张得老大,惊讶地能吞得下一个鸡蛋。
姜知序飞快地把烤盘上的肉一人一半丢进各自的盘子,然后往丛深的嘴里塞了个玉米,“别这么夸张,庆祝我重新恢复单身吧。”
她拿起起瓶器,手法娴熟地又开了一瓶啤酒,往两个杯子里都倒了满满一杯。
丛深拿下嘴里的玉米,勉勉强强和她碰了碰,像小鸡啄米般喝了两口,他到现在还没消化这个消息,他目光踟蹰地定在姜知序的脸上,安慰的话在喉间翻来滚去,最后干巴巴地安慰“想哭就哭吧,放心我绝对不会笑话你。咱们以后找个比他更帅更高更有才的小鲜肉,气死他。”
丛深不知道她和于维星结婚的原因,也没见过他们俩相处模式,他之所以会知道两人的婚姻关系,是不小心接过于维星打给姜知序的一个电话。
“我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她扯扯嘴角,舔了一圈嘴唇上沾的啤酒沫,“你们男人的心思也像海底针一样变换莫测,明明之前”
她蓦地顿住嘴,扬起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隔了一秒,那笑容随即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