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很快就回来陪你习字可好？”

韶华回头看了一眼云香，摇头道：“父王一定要打赢才行。”

云香默默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楚暮也未跟她道别，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才刚刚萌芽的某种美好，瞬间被风吹雨打。

韶华被送回自己的寝殿，好似在说明什么。

才不过一个月，洛国就起兵攻打，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消息呢？云香不敢继续想下去，若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她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即便不是这个原因，两国开战，她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才十日，来这里讽刺漫骂的就快有大半的人，后宫的人原来都这么闲。

韶华再也没有来过凌霄殿。

云香试图想要找到暗探，想知道如今战事如何，到底起因为何，为什么她明明在这漩涡中心，风暴好像一点也没有经过她。

直到韶华再次来到这里时，她才知道这个地方，是她再也待不下去的了。

云香本还喜悦着，忙前忙后为韶华准备糕点递上茶，哪知道一碗被掀翻的茶，一盘被摔在地上的糕饼是韶华对她的态度。

韶华用了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抨击了她的心，这些年来所有的付出一夜间付之东流，还换了一个仇人出来。

她不想解释，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楚暮归来是在两月后，据说他重伤不起，被抬回来时仍旧昏迷不醒。萧国战士仍不肯投降，硬是在城外苦苦坚守三天三夜。

云香只能在凌霄殿干着急，虽无人将她禁足，但她明白出了这个门，她也不会见到楚暮，不如在这里等待。

楚暮竟然在醒来后第一时间想要见云香，这是令众人讶异的，就连云香也未曾敢奢望。

她跪在楚暮的床榻前，若不是楚暮下令，他们是不可能在此时此刻独处一室。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子。”

楚暮伸出手，云香立刻握住。

“我想求你一件事。”

“不要这么说。”

“韶华是我最爱的女儿，你可不可以在我死后将她抚养成人，告诉她不要仇恨，与世无争的过完人生就好。”

云香泪如雨下，不停摇头。

“我知时日无多，请你一定帮我照顾好她，从小她就没了母亲，如今还要失去父亲，她还只是个孩子。”

“你不会有事的，韶华不会失去你的。”

“云香，谢谢你让我拥有了一段安宁的生活，虽然它很短暂。”

云香伏在床头大哭起来，她悔不当初，若不是她将那军队之事告诉洛国那边，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萧国就不会死伤无数，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你放心，我不但会照顾好韶华，也一定会保住萧国，哪怕是拼上我的命。”

楚暮咳出一口血来，云香伸出颤抖的手，为他擦拭嘴角。

楚暮的眼中也泛起泪光，“我这一生爱过两个人，全都辜负了，若再选一次，会有不同的结果吗？云香，这一生与你相识真的很好。”

云香抱住楚暮不停哭泣，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来换。

“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萧国就不会遭遇如此大的磨难，此战是因我而起的，我一定会负责。”

“都是命，若能早认命，也不会有失望至极。”楚暮摸着云香的脸庞，为她拭去泪水，“以后也好好照顾你自己。”

云香想再多听一句话，想多听听他说话，这戛然而止的呼吸，还有再也无法用力握住她手的手，一动不动的躺在面前的这个人，永远的离开了她。

她就那样静静看着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最大的悲痛，不是撕心裂肺的喊叫，不是抽泣不停，而是无声的。

第一次看着人离世，第一次经历爱的人离世，第一次这样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第一次觉得生不如死。

来不及悲伤，她所爱的人还有许多放不下，她要将他的嘱托办好，她要将他的江山守护好。即便他为此提及一个字，但她却知道他一生最在乎的是什么，比韶华更重要的是他的江山和子民，这些一句也没有被提及。

站在寒风瑟瑟的城楼上，战鼓声声、尘土飞扬，结束既容易又很难。

一个骑马赶来的将士看到云香，在徐将军耳边说了几句话，战事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