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方卿躺在床上辗转到凌晨三点多才堪堪入梦。
梦里,那些他曾以为早就淡忘的记忆,化成无数破碎的光点,开始在脑海中肆无忌惮的浮现
一切都过于清晰
充斥着消毒水气息的医院,方霖身体轰然被人摁倒在地上,他看着身上面目狰狞,恨不得掐死自己的陆离,突然间有了哭的冲动。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文延!为什么?!他现在变成这样,你满意了?满意了?!”
失控的陆离被人拖开,方霖从医院冰凉的地板上艰难的爬起身,他注视着眼前对自己满目憎恶的人,心如万剑戳刺,最后只低哑的道了声:“文延医药费我家出。”
一向稳重沉敛的陆离,此刻就像被激发了另一个狂躁的灵魂,他奋力挣开试图摁住自己的人,再次冲上前,抓住方霖的衣领将他的身体怼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你到底要怎样,我他妈究竟欠你什么?!”陆离愤怒的低吼,“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对上陆离那双充血的眼睛,方霖只能用更强势的语气来掩饰自己此刻的心虚和胆怯。
“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没有我家养着你,你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要饭呢!”
方霖呼吸汹涌,瞪着眼睛以示自己的理直气壮。
“你是我家养的,我想怎样对你就怎样,你有本事你掐死我啊。”
“你”
“你再不松手,我连给文延治疗的钱都不会出。”方霖气势愈加强硬,“重症监护室一晚上几万,没有我家出钱,你能拿出多少,你打十份工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
方霖成功剥掉了陆离一半气势,他说话实在像他母亲,几句话就能戳中对方的要害,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特别还是对陆离这种本就耿直沉闷的人。
方霖一点点的扒开脖颈底下陆离霄的双手,整了整衣襟挺直腰背,继续道:“治疗文延,我零花钱就够了,你要是想文延能早点恢复,就不要惹我生气。”
陆离看着方霖,目光悲怆:“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火又不是我放的我为什么要愧疚,而且我不是已经出钱了,你心疼他是吗?你有心疼他的功夫不如来讨讨好我,我至少比你有钱,比你更有能力救他。”
陆离面色阴冷也不再说话,他转身步履沉重的走向不远处墙边的座椅。
方霖看着他的背影,上一秒眼底咄咄逼人的气势,转瞬间化成一团复杂的委屈,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等陆离走到墙边坐下,抬起头又无声的望向这边时,方霖又下意识的绷紧嘴角,他双手插着口袋,一副淡然无所谓的模样,直到他感觉气氛有所缓解,再佯装不经意的转头看向陆离时,却发现陆离依旧盯着自己。
阴郁冰冷的目光中,滚动着凌厉的恨意
早上九点多,方卿是被窗外照进的阳光刺醒的。
昨夜窗帘未合,一夜过来阴雨转晴,这会儿太阳像憋了数日终于得以释放,光照异常强烈。
方卿恍惚的坐起身,目光惺忪的看着窗外。
想起梦里的一切,方卿又抽动嘴角,自嘲的笑了一声。
只是再见到陆离而已,那些年少无知的蠢事儿居然还能出现在他的梦里。
也真是可笑。
方卿穿好衣服出了卧室。
唐率已经离开了,昨晚他就告诉方卿今天要去拍新戏的定妆照,估计一天都不会回来,桌上有他早上下楼买早餐时,习惯性的给方卿多带的一份粥和包子。
方卿洗漱完,正准备把粥拿厨房热一热,手机响了。
一看是赵申打来的,方卿顿时连接通的欲望都没有,一夜过来,他已错过赵申要求的所谓的给那陆总道歉的机会,所以这会儿赵申再来电话,十有八九是为问责。
赵申知道他的私人联系方式,他又不可能只为赵申换掉号码,日后甚至还有可能交集,所以几番权衡,方卿还是接通了电话。
无非就是一些难听话
“方卿呐,提前恭喜你啊。”手机那头,听声音都能感觉到赵申心情极好,“这会儿先到我公司来吧。”
方卿一头雾水:“赵导,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还跟我装,方卿呐,你可是我介绍给陆总的。”赵申笑着道,“现在陆总那边要求我用你做我新戏的男一号,你说我什么意思啊,你也是,昨晚安抚了陆总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整晚都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