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在她的背后,半晌没有回应。
冯蕴回头看她一眼。
男人正在认真绞发,面上无波无澜。
冯蕴身上的寝衣很是宽松,随着他拉扯头发,不时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来,玉质花容,半遮半掩最撩人,偏生裴獗受得了。
“不给便不给,板着脸算什么英雄。”
冯蕴合上眼,敛住笑假装生气。
裴獗停顿一下,放下帕子将她身子扳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视线低低凝在她脸上,“说清楚,要什么。”
冯蕴脑子懵了。
她问得那么不正经,他有什么不懂的?
“不要了。败兴。”她哼声,想扭过身拿梳子,手却被他捉了过去,强势的,不容抗拒。起初冯蕴不知他要干嘛,直到掌心覆上那团硬硕器物,这才注意到裴獗心跳很快,肌理温度远高于他那张冷脸。
时下士族文人好清谈,弈风盛行,上层阶级无不好弈棋,因此有相当健全的“棋品制度”,以水平定棋艺品格,共分九品。
“行,就依将军,一局就一局吧。”
为何要诱他来攻?
冯蕴没想透,皱眉道:“激怒他?”
真的是高招啊,有点贱的高招。
“来,将军气气他。”
但她不拆穿。
那时候,裴獗想睡她,她不肯,又不敢直接反抗得罪他,便以“对弈”做赌。
冯蕴小时候真的当过神童的。长得美只是她外在优点之一,除了不善骑射,琴棋书画皆甚精湛,看书更是过目不忘。
但她不甘受摆布的,弱而屈服没有主动制服他来得爽快,于是低低一笑,“就这点表示,还不够吧?”
“我喜欢徐徐图之。”
裴獗凝视着她潋滟得近乎狡黠的眼。
她蹙眉不语,神思游离。
不在乎。
裴獗摇头。
“不是将军说的吗?这样是最能气他的。”她那笑容很是恣意,显然是那天尝到了甜头又有了兴致。
她上辈子大概会和裴獗下三年的棋,教出个好徒弟。
裴獗的手肘边是一个棋盘。
“姬可愿与我赌一局?”
冯蕴本来不想同意。
萧呈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的妻室,为了雪耻而战……
冯蕴有点不尴不尬的。她本是存了逗弄的心思。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恶习,没想到会点火烧到自己的脚背……
没有男子可以听到这样的话而无动于衷,尤其怀里坐的还是冯氏阿蕴这样的媚姿姝色。
“赌什么?”
“萧呈宣称,姬是其妻……”
“岂止是气他?我也想看将军打胜仗呢。”
冯蕴思忖片刻,慢慢抬眼,发现他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双眼在夜下光影里,幽暗难辨。
而且他是沐浴了过来的,没着战甲。
那如果敌将当着他的面,强娶其妻,他带着五十万大军,却围而不攻,那还算什么男人,称什么帝王?
不战,将受天下人耻笑。
而不是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三年。
裴獗拉她近些,环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身体,面沉如水。
见他不答,又习惯性的自己分析。
裴大将军创下了十战十败的丢人战绩。
冯蕴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下,喉头发哽。
冯蕴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跟他亲近是为了跟萧呈置气。其实不是,她只是活了两辈子看得通透了,不再傻傻守那些清规戒律,单纯的馋他而已。
裴獗:“一局。”
裴獗嘴角轻抿。
下了足足一个月都没有等到冯蕴自荐枕席那一天……
裴獗问:“齐军久不攻城,与我对峙数日,依姬看来,谁占便宜?”
要不是她知道裴獗棋艺不佳,当真会怀疑这是对方布下的陷阱。
她伸出纤纤玉手,在裴獗的黑子边沿,放上一粒白子。
裴獗沉吟一下,“姬为九品?”
于是……
“姬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将军什么时候弈过区区女子,我便什么时候侍候枕席。”
冯蕴觉得,要不是大满……
“妾愿闻其详。”
冯蕴闲来无事研究对阵,自个摆着玩的。
她摸准了裴大将军的心高气傲,故意激他。
但以她的棋艺,裴獗真的赢不了。
温存的唤醒方式。
边沿试探的次数多了,便不会再满足。
裴獗:……
裴獗突然执起桌案上的一枚棋子,将其放在棋枰正中。
一个对弈水平惨不忍睹的男人,哪里来的勇气说一局定乾坤?
冯蕴试探:“将军可知,我棋艺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