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议期间,信州成了一个特殊的所在。无论是晋国人、还是齐国人,从外地进入信州都需要有官府颁发的通关文牒,才能通行。
“都怪仆妇多嘴!”
“十三娘就是太过仁善。”胡媪是陈夫人的陪嫁,在府里很得脸的,心眼里不待见冯蕴,又惯会见风使舵,讨主子欢心。
见陈夫人不说话,又道:
一路上她说得兴起,问东问西,很是爽直。冯蕴微笑应对,为她备茶备水看瓜果。
骂完孩子,她又挺了挺脊背,“你们那长姐,以前没瞧出来,她还有这本事?”
胡媪说着,双手用力推一把那个瘦弱的伙计,便去取糖葫芦。
“不正经。”冯蕴被她逗乐了,“过了这个关,前面就是鸣泉镇了,县君可要下去走走?”
陈夫人哼了哼,没说话。
冯蕴:“天下男儿,又不止他一个。”
原来每个人都知道李桑若想要裴獗吗?
天大的事情落下来,无非“热闹”二字。
“眼子浅的东西。”
“将军夫人好生威风的,我们哪里敢去盘查?便是将军来了,也只能扛回被窝里去查。”
就连鸣泉镇本地的百姓都没有想到,原本不起眼的一个小地方,突然会有一天,变得金贵起来。甚至有人说,将来的鸣泉镇,会寸土寸金,可比京都……
“我想想啊……”濮阳漪捏着下巴睨着她,突然眼睛发亮,“不如你带我去议馆?听说那鸣龙泉这两日已热闹起来……”
翠屿行宫。
冯蕴笑了下,“随他去。”
对李桑若那点私事,她没什么兴致。出自皇室,看多了这些蝇营狗苟,比李桑若更离谱的事都有,她见怪不怪。
伙计看他们衣裳华丽,很是客气地行了一礼。
就知这些贵女吃饱没事干,喜爱刁钻。冯蕴笑道:“那县君要我如何?”
冯蕴那几间空置的店面早就租出去了,丛文田又带着一群匠人夜以继日地加紧在附近修建一些简易的木结构店铺。
胡媪应声,笑着要取。
“回小郎君,小女郎,这不是卖的……支在这里,就图个喜气和揽客。”
扑哧!濮阳漪瞥一眼冯蕴淡然的脸,学着那士兵的语气。
如果要去鸣泉镇,还得经北雍军所设关卡,接受盘查。
胡媪嘴巴一撇。
“哈哈。”濮阳漪就喜欢跟她“臭味相投”的这种感觉。
那些卖地卖房外出求生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忽而一笑,情有所指地道:“今夜太后要在翠屿行宫设宴,招待众臣。夫人啦,你可得把大将军看牢了。”
糖葫芦最吸引小孩子,冯贞和冯梁不由分说便拉母亲和姐姐,要过去拿。
冯莹却是皱眉,看她一眼。
从冯蕴的几家店面营生开始,商贾们也都涌入了鸣泉镇,甚至有外地客商想方设法拿到通关文牒到信州行商。
果然是京中贵女无忧事。
“连你都听说了?”濮阳漪扬了扬眉。
“娘,快看那边,有卖红果果的。”
“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要抢劫不成?”
她轻轻在嘴角一扇,略带尖酸的小声道:“仆妇只是看不过去,十三娘这性子太软了,人善被人欺啊……”
入镇时,一群披甲执锐的士兵在设卡拦路。过往行人纷纷停下,车辆也都靠在一侧排队查验。
“夫人说得极是。这个不行换一个,一棵树上吊死的,就是该死的傻鬼。我那个太后舅母,要有你一半通透,大抵也不会变得如此疯魔。”
冯敬廷去议馆,陈夫人便带着冯莹、冯梁、冯贞,在议馆门外下了马车,领着一群家仆浩浩荡荡往街子走。
“好了。”陈夫人看冯莹垂下头去,瞪了胡媪一眼。
租不到店铺的商家,要么等着,要去了鸣泉镇老街。买屋的买屋,置地的置地,房价水涨船高,跟风的人多了。一天一个价,见风狂涨。
冯梁上来就指糖葫芦。
濮阳漪扬了扬眉,“这样洒脱?”
士兵道:“那是我们将军夫人。”
冯贞急得直跳。
这对濮阳漪来说,都是新鲜的事。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鸣泉镇。
冯莹眼眶发红,“我不是说母亲做得不主,我是说……咱们要顾及长姊的名声,不要跟她惹来麻烦。”
因为是非卖物,草桩子打得高,她需要踮脚才够得着,手伸出去,好不容易要取到了,草木桩子却被人拿走了。
“哪个天杀的……”
胡媪话说一半,看到温行溯那张清俊冷肃的脸,舌头打结。
“原来是,是大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