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廷叹息,“你何苦计较?这些年……大满也不容易。”
<div class="contentadv"> 从某种角度来说,大满的身份其实比冯莹要干净许多。
她的生母是府中家伎,家伎跟男主人生的孩子,身份再不高贵,也不算背德,而冯莹是冯敬廷跟陈氏私通所生,相奸有伤风化,先奸后娶为妻,本就让人戳脊梁骨,那才见不得人呢。
只不过,社会地位决定道德准则。没有人会提冯莹的身世,她安安稳稳坐稳冯府嫡女,受人敬重,而大满,做了十几年的奴仆。
冯敬廷嘴上不说什么,语气却隐隐有些不满,就好像在说她不知足一般。
陈夫人在娘家时便骄横跋扈,哪里受得了这个?
当即掩面入屋,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冯莹稍晚一些才知道这件事,沉着脸过来,拉着陈夫人的手,陪着她流泪,说一些安慰的话。
冯敬廷最是心疼这个女儿。
看她娘俩一直哭,他只能长吁短叹。
“阿母别难过了。”冯莹轻抚着抽泣的陈氏,“无非府里多个女郎而已。阿伶为父亲添丁,赏她一个名分,旁人也会说阿母大度……”
陈夫人听着女儿的话,更是泪如雨下。
“我儿这是诛我心啦。你还没有看出来吗?那十二娘为何要把大满送到并州?她目的不纯,分明就是算计好的,要让我们母女难堪……”
说着她恶狠狠瞪着冯敬廷,咬牙切齿。
“你要给那贱婢名分,不如先休了我。”
“夫人啦,你何苦逼我……”
冯敬廷闭上眼,幽叹一声。
这时,庭院里突然传来猫叫。
冯莹侧头听了片刻,示意凝秀去看个究竟。
凝秀应声出去,很快白着脸回来了。
“回夫人话。是,是花满夫人身边的班公公带人来了。说花满夫人极喜欢我们院里的玳瑁。他要捉了去,让花满夫人养……”
花满夫人行宫里的人对大满的称呼。
来源于萧呈的一句话,“轻雨穿花满渡口”。
恰好大满的名字里有一个满字,便将“花满”之名赐她。
而玳瑁是冯莹来并州后捡来的一只小猫,三花相间很有特点,冯莹原本想将它养在行宫的,后来平安告诉她,陛下好洁净,不喜欢养猫落毛,怕会引得圣心不悦,她便忍痛将玳瑁送到了冯敬廷的住处。
听到大满派人来捉她的小猫,还要带回行宫去养,冯莹整个身子绷紧,血气直冲头顶,眼睛都气红了。
“你可有告诉他,玳瑁不是野猫,是我养着的,我也极喜欢……”
凝秀不敢看她冷沉沉的眼,低垂下头。
“仆说了。班公公不听,说花满夫人喜欢的东西,莫说是一只野猫,便是老虎,陛下也会想办法弄来……”
“岂有此理!”陈夫人听不下去了,顾不得哭,抹着眼睛就起身。
“这个贱婢欺人太甚,跑到我家里来捉猫。我这便找陛下评理去……”
她整个人风风火火,说着便箭一般往外冲。
冯莹愣了愣,冲上去一把将她抱住,“阿母不可!”
她知道陈夫人的脾气,去了肯定没有什么好话。
萧呈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惹上气了,最后吃苦吃亏的人,还不是她?
“阿母,为了女儿,你忍忍……你先忍忍,我们再从长计议……”
冯莹泪水顺着陈夫人的脊背往下落,冯敬廷也走上前来,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夫人冷静冷静。今日的陛下,不是昨日的萧三。万不可御前放肆啊。”
“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陈夫人浑身颤抖,声音里是膨胀的怒气。
“一定是冯蕴那个小妖精,挑唆的她,不然就大满那个猪脑子,哪里做得出这样大胆的事……”
她看一眼愁容满面的女儿,再看着束手无策的冯敬廷,更是气从心来。
“你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的女儿得幸于陛下,你心里可满意了吧?”
冯敬廷心里一窒,说不出话来。
大满会如此得萧呈宠爱,是她和冯敬尧都没有料到的。
但有一点,陈夫人说得不无道理。
对冯家来说,虽然更愿意冯莹得到萧呈的宠爱,可要是别无选择呢?
萧呈宠爱冯家女,总比他宠爱张家女,谢家女要好上许多。
皇帝胸有城府,心机深沉,当初与冯家联手夺了萧珏的皇位,如今江山在手,还会心甘情愿让冯家掣肘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一个女儿的幸福,分量太轻。
“唉!”冯敬廷听了满耳朵怨气和唾骂,耐心用尽了。
“这件事,夫人也不用闹心。大哥说了,会让大嫂来操办,你便当没这回事。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去信州。”
声音未落,他已拂袖离去。
陈夫人愣了愣,看着冯敬廷的背影,尖叫一声,抱着冯莹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