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contentadv"> 温行溯道:“我在允州打听到,早在我接旨前半月,敖七已带兵离开允州石门关,前往苍岩山……”
冯蕴:“也就是说,朝廷没有召你回京的道理?”
温行溯嗯一声,再看冯蕴时,眼神略微黯然。
“边塞盛传,雍怀王率兵追击,深入黑背峡谷,遭李宗训叛军和十二部围攻,遇上沙尘雨土极端天象,恐遭不测……”
他怕冯蕴难过,一副安慰模样。
“不过传闻是传闻,形势如何,尚不明朗。敖七年岁不大,行事却谨慎,有他带兵支援,雍怀王一定能脱险。”
“多谢大兄。”冯蕴嫣然一笑。
“你为何总在谢我?”
“我总想感谢你,处处为我考虑。”
温行溯沉默片刻,看了她许久许久,方才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我做得不好,应提前告知,不让你担心。”
冯蕴与他相视一笑。
“大兄这么做是对的,若我提前知晓,没有了紧张,反倒令人生疑……”
她轻抚杯盏一角,淡淡地牵了牵唇角,“我没有想到,大王离开前早已安排妥帖,什么后果都想到了……”
温行溯心里有点难过,却不得不服,“大王多智。”
冯蕴微笑着抿嘴,点点头。
“朝廷那边如何交代?”
温行溯:“我已回函西京,奉大将军命,返回安渡。西京纵是不悦,也不敢为难。”
“端太后是个软柿子,墙头草,没什么主意,只看风往哪边吹。大王活着,西京确实不敢为难。”
如果裴獗不在了呢?
冯蕴目光深了深,盯着温行溯道:“前路难测,在大王回来前,你我当同心协力,保全信州五郡。”
温行溯道:“我离开前,已和石隐、渝忠等人商讨过。北雍军在信州五郡,尚有赤甲、蓝定,紫电,橙鹤四支主力在。但有一点,北雍军虽悍勇,却难驾驭,要号令这支大军,非雍怀王本人不可……”
他慢慢抬头看着冯蕴,语调低沉。
“除非有北雍军兵符在手。”
冯蕴心里一跳。
迟疑片刻,她才缓缓地抬眼。
“半枚兵符,不知行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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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温行溯和冯蕴密谈一个时辰,才从玉堂春离开,径直回营。
次日夜里,冯蕴刚睡着,就被敲门声吵醒。
“娘子,快起身。”
是小满在催促。
花厅里是温行溯、渝忠、石隐,还有敖七走后,暂代赤甲军的副将巫马奇,几个人穿着寻常的便服,一身不着战甲,打扮得就和村里的庄稼汉差不多,显然是乔装前来。
冯蕴朝他们行礼,“往后,全仗各位了。”
看到冯蕴,堂堂七尺男儿,竟有些红了眼睛。
“大王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王妃节哀。”
渝忠是个憨直的汉子,他们在营里分析情况的时候,基本认定了裴獗遇难。
不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音讯全无?
以裴獗的本事,只要他活着,不可能不让人传递消息出来。
除非是他不在了,残部被李宗训收编,又遇极端天气,这才断了外界的联系……
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拖下去的时间越长,裴獗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
可这傻子直接就让王妃“节哀”,也未必太不懂得迂回。
温行溯沉默。
石隐瞪了渝忠一眼,低低道:
“说的什么蠢话,敖将军不是带人前往黑背峡谷了吗?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冯蕴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问:“敖七有信了?”
石隐嘴皮动了动,尴尬地点头,“马合部落主动请缨,率部护送敖将军入谷,有他们领路,想来不日就能找到大王。”
渝忠哼声,“行事如此荒诞的部落,如何能指望?”
冯蕴问:“如何荒诞?”
渝忠不满地道:“马合大酋逼敖将军娶他的女儿,要先有姻亲关系,才肯相助。敖七应下了。”
黑背峡谷腹地纵深极长,白日里烈阳高照,没有水源,没有动植物,就如一片没有生命的死地,到夜里却又极寒,尘土漫天,狂风呼啸,如同鬼哭狼嚎,地形险恶诡谲,没有当地人相助,极难生存……
敖七那样崇拜他的阿舅,显然是为了裴獗而妥协。
石隐喉头一紧,声音都哽咽了。
“敖七是条汉子。”
冯蕴有片刻的怔忡。
所有的事情都逆转得太快了。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年轻英俊的少年将军,赤烈的双眼,灿烂的笑容,塘里捉鱼的执拗,抱着鳌崽孩子般快活,一切近在眼前,仿若昨日。可他终究是长大了,成了独当一面的敖将军,在遥远的苍岩山娶了妻子……
关山漫漫,茫原万里……
她相信敖七不是冲动行事,定然有过深思熟虑。
也希望那马合部的小娘子值得他娶……
不然,这一生他将会如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