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我做了个怪梦……”
<div class="contentadv"> 温行溯正要问什么梦,她便停顿下来,目光烁烁地盯着他道:“梦醒后,我发现我们忽略了一个重点。”
“什么?”温行溯问。
“西京的小皇帝。”冯蕴看着温行溯,面色沉静,眼神锐利,唇角挂着一丝笑,“我想接到身边来照顾。”
这句话她说得轻描淡写。
好像说的不是小皇帝,而是什么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
温行溯缄默而视。
这些天,冯蕴忙东忙西,没有流露出半点疲惫,好像没有任何改变,甚至从来没有多提裴獗一句。
但她的脸颊比起过年那时,肉眼可见地瘦削了下去,显得眼睛都大了一圈。
温行溯瞧着她的面容,心下很是不忍。
“你有什么打算?”
冯蕴脸色紧绷,淡淡一笑:“元尚乙是熙丰帝唯一的孩子了。他要是没了,你说大晋还能让谁做皇帝?”
要么是李宗训扶植的元硕,要么西京再捧举一个宗室子出来,学李宗训的手段,尊为皇帝……
长公主要走的显然是后面一条路。
她在中京事变时没有选择邺城,和李宗训之间已有嫌隙。就算没有裴獗从中阻拦,她也不会冒险再去邺城,做一个有名无权的长公主……
而西京朝堂,眼下主要分为两党。
一是大晋未分裂前的旧臣,他们称为旧党。
一是天寿小皇帝登基后,新晋的朝中大员,他们被称为新党。
新党以敖政为首,旧党以尚书仆射阮溥为首。
但众所周知,阮溥的女儿嫁了丹阳郡王,阮溥是濮阳纵的老岳丈,他背后的人,是代表平城元氏和皇族势力的长公主。
两党摩擦不断,互相倾轧。
“小皇子要是出事,长公主可以在宗亲里随便找一个宗室子出来,可我们呢?”
这个前提是没有裴獗。
裴獗在,无人敢动他们。
裴獗不在,那他们本就是齐人身份,就算新党想保,也甚是艰难,可以想象,他们将会受到整个西京朝廷的一致针对……
冯蕴说了很多。
她原以为要花费些工夫,才能说服温行溯,赞同她的想法。
毕竟把小皇帝带到安渡,这个举动太疯狂了。
然而,温行溯并没有半分犹豫。
“阿蕴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简简单单一句话,是对她的无条件支持。
“只是事出紧急,务必思虑周全。”
冯蕴语带笑意:“大兄可会觉得我太任性妄为?”
温行溯心头微微一动,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你是雍怀王的妻子,任性些无妨。”
只要西京一日不公布裴獗的死讯,那西京朝廷就得让雍怀王一手遮天。
“嗯。”冯蕴点头。
“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他们也能想到,所以,速度要快。”
老天似乎也是向着冯蕴的,她尚未敲定行事的章程,西京那边先传了消息来。
“陛下染疾。”
送信的人,是缇骑司的庞贵。
冯蕴跟这人打过交道,知道他是韦铮的心腹,开门见山就问。
“真病假病?”
庞贵道:“真病。”
冯蕴又问:“端太后的心,如今偏向哪方?新党,还是旧党?”
庞贵道:“端太后没有主见。内事问太监徐永,外事问丞相敖政……”
冯蕴道:“那召温将军回京的懿旨,是何人的意思?”
庞贵摇头,“端太后听信徐永谗言,说雍怀王一死,北雍军便是一盘散沙,温将军是齐人,很有可能会趁机夺权,使得信州五郡再落敌手,这才先下手为强。”
缇骑司行走于宫闱禁苑,得来的消息都是第一手的,应是准确无误。
那这个大太监徐永,便很值得深挖了。
冯蕴问:“那让你送信来安渡,又是何人的意思?”
庞贵抬眼看着她,压低了声音。
“韦司主的意思。”
他停顿一下,又道:“宫中太医反复问诊,皆无起色。端太后又不信任太医令和濮阳医官……”
“为何不信?”
“端太后认为姓濮阳的,都是跟长公主一条心。”
冯蕴冷哼。
“长公主是小皇帝的姑姑,还会害他不成?”
“长公主会不会害陛下,小人不知,但徐永一定会告诉端太后,长公主居心不良,会祸害陛下,再扶植庄贤王的儿子……”
庄贤王是熙丰帝和长公主的弟弟,但长公主和熙丰帝不是一母同胞,和庄贤王却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
这样的关系,只要有心人在耳边挑拨,端太后得知裴獗出事,身后没有倚仗,六神无主以后,怎会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