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歪瓜裂枣
裴獗看她面无表情,将他外袍除去,束带解开,沿着他精壮的腰腹而下,剥得只剩下一条裤头,浑身上下除了包扎伤口的敷料和白布再无其他,这才幽幽一叹。
“够出气了吗?”
“不够。”冯蕴盯着他,声音冷淡,“将军又不是不知,我药不能停。”
裴獗差点让她气笑了。
看一眼身上包扎严实的伤口,再看看做得气势汹汹,其实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伤口的小妇人,脸色缓下来。
“伤势颇重。蕴娘要解药,自己来取。”
冯蕴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哼的一声,“美得你……”
她想把手抽回来,不料让他反过来扣住。
很轻的动作,修长的指节,若有若无地夹着她的手指,慢慢地摩挲几下。
“都是你的。”
冯蕴横他一眼,将冰盆再往榻边挪近一些,掏出绢子弯下腰,拭了拭他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还热吗?”
裴獗摇头。
冯蕴不作声,默默在他的腰间搭了一件薄透的丝缎巾子,比他方才那一身衣袍更加透气舒适。
“有伤,别捂着。”
裴獗扬一下眉,“原来脱衣为此?”
冯蕴竖眉,“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裴獗想到她方才说的话,眉头蹙一下,吐出四个字。
“药不能停?”
冯蕴眯起眼打量他,从上到下,慢慢定格在某一处,“还行?”
裴獗将她的手抓过来,冯蕴用力去掰他的手腕,却被他稳稳攥着,生生将人拉入怀里。
坚硬的胸膛,呼吸起伏。
“可要一试?”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喷出的气息好似带了火,大掌上的茧子,透过薄薄的衣裳,蹭得她头皮发麻。他却不耐寂寞地高涨起来,鼓囊囊的支起轻柔的巾子,隆如山包……
这还用试吗?
冯蕴仿佛被烙铁烫到,猛地直起腰来。
“别闹!”
她再是丧心病狂饥渴难耐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跟他乱来。
见他受了伤也不肯消停,冯蕴稍稍用力,拍在他的手背上。
“将军还没有回答我。为何不说一声,偷偷摸摸回安渡?”
裴獗看她好半晌才道:
“急送解药。”
冯蕴冷下脸来,“正经点。”
裴獗正了正脸色,“原是想给你个惊喜。”
“是怪惊喜的。”冯蕴浅浅抬起眼皮,睨视着他,“山匪当真是齐军残部?”
裴獗眉头皱了一下。
“不好说。”
他没有像左仲和纪佑那么笃定,停顿片刻又道:“是我心急,暴露了行踪。”
冯蕴道:“他们当初从万宁逃得一命,苟且偷生已是万幸,为何还要半路袭击你?不要命了吗?”
袭击裴獗,对山匪来说,其实没什么好处。
就算他们能侥幸把裴獗杀掉,也必定会引来北雍军的疯狂反扑。
明明可以苟活一命,为何招惹北雍军,引来彻底清剿?
“我不懂。”她说。
裴獗盯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美眸,喉结微微一滚。
“许是他们的主子下了命令?”
“萧呈?”
两个字尚未落下,冯蕴瞬间噤声。
裴獗的目光冰冷地看过来,好似她有意提萧呈似的。
“想什么呢?”冯蕴不满地问。
裴獗一字一字说得缓慢,“我在想,有多少人,等蕴娘做寡妇。”
冯蕴:……
其实山匪背后的人,是不是萧呈都合理。
她道:“不用猜了,只等申屠大哥捉来山匪头目,一问便知,背后的人是谁。”
“嗯。”又是低低一声,裴獗没有下文。
但他的手,并没有闲着,大热天的,非得把她抓过去紧紧相贴,力度不重,却烫得她浑身发麻。
“老实些。”冯蕴喉头呜咽一下,退过去坐远一点,这才有力气相问:
“大王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昏迷,又是剿匪的,准备如何收场?”
裴獗道:“我回安渡,原是为建离宫,置辅都,如今受伤也不耽误正事,恰好可以在家中静养些日子。”
冯蕴盯着他,不发一言。
二人相对而视。
裴獗遂又叹息一声。
“多年征战,我也该休息了。花溪不便,我住安渡将军府也可行。”
当初冯敬廷败退,郡守府成为将军府,贺洽主政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升任刺史,信州改制,州府设在安渡郡,又另外置府。
如此,那座将军府便空了下来。
但冯蕴后来一次都没有去过。
尽管她在那里住了几年。
裴獗注视着她。
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裴獗按住肩膀,嘶的一声。
冯蕴抬头,黑眸里流露出紧张。
“扯到伤口了?”
裴獗沉默。
慢慢的,握过她的手,将人拉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冯蕴怕挤压到他,很是谨慎,他却全然不管,用力一拉,就将人紧紧搂住,低低地问:“后悔吗?”
冯蕴仰头,“后悔什么?”
“嫁给我。”裴獗盯住她,黑眸幽深。
“为何要后悔?”冯蕴问。
裴獗看她许久,打破静默。
“跟了我,这辈子你清净不了。”
冯蕴笑了起来,声音低低,容色淡淡。
“我这辈子要的,就不是清净。”
裴獗问:“那蕴娘要什么?”
隔着不远的距离,冯蕴却看不穿他的心思。
一阵风吹来,帘子便荡了起来,房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敷料的味道。
她将眼半眯起来,认真地看着裴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