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世子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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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文慧大婚。
贺洽为了表示诚意,大办了一场婚宴。
给信州五郡的官吏、北雍军将领,安渡郡的世家贵族,都派了请柬。
<div class="contentadv"> 迎亲的队伍足足二里地,妆奁嫁妆共有一百二十抬,这样的排场和阵仗,莫说在安渡,就算是当初的中京城,也是数得上的。
如今时局不好,百业凋敝,财匮力绌,近些年来,无论南北,普通人家的红白喜事,都是日趋简单。
吃饭都困难的年代,能省则省。
贺家的大排场,惊动了安渡。
冯蕴也为文慧添置了不少嫁妆,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一抬大小均匀的煤球。
街上看热闹的,没有人认识那是什么。
于是便有花溪村的村民出来讲解。
煤球的妙处……
人们好奇不已。
而长门这次办喜宴,庭院里摆放的全是煤球灶,烧的也是煤球,让前来吃喜酒的人家,都亲眼看到了煤球的使用便利。
贺家那头,冯蕴也早早送了灶具和煤球过去。
贺家的厨子起初将信将疑,试了一次便喜欢上了。
于是,这场大婚之宴,最大的主角成了长门的煤球。
除了讨论新娘子和新郎官,人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这种煤球的使用。
任何一件新事物的出现,势必会引来一段短暂的怀疑。
有赞叹的,自然也会有骂的。
冯蕴只当听不见那些声音,婚宴当天,代替“重伤”的雍怀王,带了贺礼去贺家。
天气炎热,很多宾客都挤在水榭凉亭那头,冯蕴从园子里路过,扫眼一看,心下便明白了。
在同一场宴会上,会形成无数个圈子。
皇族宗亲,有自己的圈子,武将家眷,也会有自己的圈子,围着长公主转的又有一群人。
另有小门小户的人家,只能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说自己的话。
冯蕴出现,自有不少人上前来请安。
她含笑应付过去,直接去了宴厅。
高朋满座。
她不想去闲谈,让侍女引着正准备入席,就看到花厅门廊后的花丛边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妪,一个年轻俊俏的女郎,桃红轻衣,云髻步摇,打扮得很出风头。
老妪正说得眉飞色舞,浑然没有发现冯蕴。
“也是杨侍郎走得早,没人为三娘子撑腰,不然怎会任由野鸡当凤凰,夺三娘子的姻缘?”
杨三娘子垂着头,表情落寞。
今日贺家的大婚之仪,她也见识到了。
比她以前想象的嫁给李家三郎,还要体面和风光。
杨三娘子看得眼红。
原本这些都是属于她的。
可眼下,却是一个花楼歌姬鸠占鹊巢,得了这般恩宠……
她声音低低的,带点无奈的叹息。
“姑婆别再说了,今日是表兄大喜之日,让人听去,还以为我是专程来坏他姻缘的……”
“三娘子哟,你也太纯良了。要不是他家跟雍怀王的关系,杨侍郎当初也不会被李丞相排挤,更不会被人射杀在禁苑。你家是代他家受过,他家如今发达,怎能弃你不顾?”
杨三娘子垂着眸子,摇头苦笑。
“我与表兄早已断了姻缘。贺家能容我栖身,已是大发慈悲,我怎敢再有奢望?姑婆切莫再说了,他家背后是雍怀王,小心惹祸上身……”
“二位在说什么呢?”
一道低低浅浅的声音,十分悦耳,却像是大夏天的一瓢冷水,生生泼在二人身上。
杨令香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白胖的老妪,也被吓了一跳。
两人躲在暗处说话,哪料会被人听去?
“你,你是何人?”
那老妪是特地从平城过来参加婚宴的,是贺洽本家的长辈,从来嘴碎,一件小事能让她传得天下皆知。
虽说是亲戚,这老妪私心里其实瞧不得贺洽父子得势,也见不得他们家攀着雍怀王,地位水涨船高。
她没有见过冯蕴,全然不识。
杨令香那天和冯蕴在刺史府门外打个照面,但当时无人介绍,粗粗看一眼,也没什么印象。
但看冯蕴气势慑人,她十分谨慎,不敢多话。
冯蕴也不打哑谜。
冷冷扫老妪一眼,眸色温和地看向杨令香。
“这位就是弦州杨家的三娘子吧?果然是姿容秀丽,令人一见倾心。”
没有人不爱听人夸赞。
杨令香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这位妹妹是哪家的女郎?可是我们方才说话,有得罪之处?”
冯蕴道:“长门冯蕴,请三娘子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