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遭的嘈杂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深邃的视线。
<div class="contentadv"> “到了?”
“到了。”裴獗看一眼帘子,“大长公主在等。”
冯蕴打个哈欠。
住得这么近,这些礼数为什么就不能免了呢?
冯蕴在村子里住惯了,习惯懒散,太过正式就觉得累。
但她没有说什么,在小满扶她下车的刹那,脸上已然换上得体的笑容,走到大长公主的车驾前,行了一礼。
“殿下不必跟我客气,我在村子里自在惯了,平常都没有礼数的。往后,大家都要舒舒服服的才好。”
大长公主笑了一下,看着远近围观的村民,好像半点都不惧怕雍怀王,对王妃更是亲近得像自家亲戚似的,不由感慨。
“王妃说得是,本宫也该入乡随俗。”
她声音未落,一个妇人带着个少年走了过来。
一个是姚儒家的汪嫂子,另一个是孙家小郎。
一个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用米糠垫着的鸡蛋。
一个背着背篓,篓子里装着大半背篓草药。
汪嫂子将背篓放下来,抓一把草药,笑盈盈地道:“大长公主殿下,这些草药是我家老姚吩咐我去界丘山上采来的,新鲜着呢,说是熬了给郡王喝,有利伤口长肉,让指头快点活过来……”
她说话爽朗,上前福了福身,将篮子交给侍卫。
另一位孙家小郎,则是十分局促,紧张得脸颊都涨红了。
他行了个礼,没敢去看大长公主,只是对着自己篮子里的鸡蛋说话。
“这是我阿父在山上打猎遇到的野鸡下的蛋,听说这东西比家养的鸡下的蛋吃了更补人,我特地拿来,拿来……给濮阳先生补一补……”
孙小郎没有称郡王,却是称濮阳先生。
因为……
他确确实实是濮阳纵的学生。
虽说濮阳纵在村学的时间不长,可每日里被严格管束着,也是早起晚睡,比他自己读书的时候还要用功很多。更何况,第一次当人家的先生,教书育人,他也确实有那么几分新奇感,也就上了点心……
但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连钱都没有的便宜先生,居然会有学生孝敬……
孙小郎声音未落,濮阳纵就好似忘了身上的疼痛似的,猛地一下拉开帘子,看着面红耳赤的小郎,露出满脸的微笑。
“你的心意,先生领了,但你家也有长辈,拿回去吧,给你阿母吃,多孝顺阿母……”
大长公主听得唇角弯了起来。
孙小郎却连连摇头。
“不不不,是阿母让我拿过来的,阿母说,我们没出束脩,却能得到先生指点课业,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万万不可怠慢了先生……”
濮阳纵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美。
他越发觉得,花溪村没有白来……
“那……就收下吧?”
他略带几分得意的瞥一眼大长公主,又重点看了看濮阳漪,刚示意侍卫去接,突然马车后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濮阳先生……”
“濮阳先生……”
紧接着,让濮阳纵和大长公主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一群大小不等的孩子,拿着各家认为拿得出手的礼物,朝马车拥过来,全都是要看望“先生”的孩子。
侍从也很震惊。
手扶在刀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侍卫退下。
于是那群“不知礼数”的学生便冲到了车前,献宝似的喊着先生,说着关切的话,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对他的担忧。
濮阳纵收了孙小郎的鸡蛋,又不好不收别人的,只得一个一个应着,说了很多客套话,收下礼物。
临走,他还煞有介事的道:。
“以书为宝,以学为业,你们要好好学习。听见没有?”
众学子齐声应答,朝他鞠躬。
“知道了,濮阳先生!”
齐齐的声音,听得濮阳纵耳朵发烫。
长这么大,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纨绔,即使母亲对他好,妹妹敬重他,心里对他也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包括他自己,混吃等死,也没有对自己抱有半分期待。
可这一天,他收获了很多礼物,得到了无数的认可……
“阿母……”他用右胳膊抱着一堆礼物,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深深吸气,“我好快活。”
濮阳纵: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
濮阳漪:着实没想到,早知如此,我早就把你手指砍了……
濮阳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