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嘈杂声不断,外面酒宴上有人行酒令,声音穿透过来,听得冯蕴耳朵发麻。
涂夫人坐在她身边,看她表情。
“阿蕴昨夜没睡好?”
冯蕴道:“还好的。”
涂夫人笑道:“得了闲到涂家坞堡来耍子吧。就当过年过节,串门走亲戚。”
冯蕴点头,“我定会来的。”
两个人聊得很是投机。
说罢看裴獗没动静,她又道:
濮阳九自己脑补了很多,不等冯蕴开口便叫苦连天,添油加醋的将裴獗的病情和服药情况和盘托出。
敖七大婚,北雍军驻军将领都收到了请禀。
小满应诺,小心翼翼地走近裴獗,不敢吭声,不敢抬头。
涂夫人当即笑逐颜开,“你阿母不在了,阿父又是个死的。往后,涂家坞堡就是你的娘家,谁要是欺负你了,派人来说一声,蓉姨替你报仇……”
他停顿,裴媛追问:“何事?”
濮阳九嗐地一声,失笑,用手抚了抚衣裳的褶皱,“嫂夫人有什么想说的,直说无妨。我跟妄之是兄弟,嫂夫人无须与我客套……”
她悚。
就这样她都受不了,要是不服药该当如何?
濮阳九表情一僵,明白了。
温行溯当然也不例外。
“都是命。”裴媛又感慨,“但敖家怎么着也是欠她的,婚事上,我们有错在先,我想补偿她……”
“嫂,嫂夫人,这是做什么……找我?”
“温将军没来?”
裴獗不置可否。
裴獗沉声道:“她是李宗训的外孙女。”
见她这么说了,便不再多言,弯腰提起食盒,好像无意间提及似的。
等将涂伯善夫妻送上马车,她没再回宴席,而是迈开步子朝濮阳九离开的方向,默默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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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九从便房里小解出来,猛地看到冯蕴立在面前,吓一跳。
“敖七大了,你少操心。”
这场婚礼,不仅安渡郡有头有脸的来了,还有不少从西京和中京赶来的亲朋。
冯蕴慵懒地坐在主位,有酒有肉,还有两个美姬在为她抚琴弹唱。
裴獗示意钱三牛接过,“那我走了。”
“嫂夫人可好好劝劝他吧。说八百遍了,是药三分毒,少吃为妙,这现成的解药就在面前,何苦找我这个庸医?对吧?”
小满和环儿几个,也鱼贯而去,大气都不敢出。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裴獗在婚后,仍在服药……
又耐着性子坐了两刻钟,陆续有宾客告辞离去,裴獗这才站起身,跟敖政和裴媛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去。
裴媛叹息,“我省得的,你莫要管我的,快回去照顾你媳妇。”
<div class="contentadv"> 裴獗点点头,突然想到冯蕴那些话,脚步还没迈开,又停了下来。
冯蕴行了一礼,“濮阳医官,我冒昧候在此处,只因厅堂人多,说话多有不便……”
冯蕴看着精致的菜式,很是满意。
裴媛刚侧目看过去,崔稚便懂事的将食盒放下,默默退下。
“那路上要仔细些,此去涂山,可有得走……”
冯蕴略略有些吃惊。
裴媛可以好心,但不得不防……
说也奇怪!裴妄之宁可吃药,也不碰嫂夫人,是不是这夫妻二人有什么猫儿腻?
“我啊,于心不忍,总得把她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安心。”
“弟妹没吃什么东西,离开时说身子不舒服,我看她脸色不是太好,这些你带回去,晚上饿了,还能对付一口。”
她不无遗憾地道:“我是喜欢阿稚不错,但事到如今,已成定局,我无意再撮合她和小七,更不会授意小七纳她为妾。”
说罢全然不等裴獗出声,便侧脸叫小满。
濮阳九看着她离去,抬高下巴笑嘻嘻的。
他沉默一下,点头去了花厅。
裴媛将军虎女,平常待人接物极是干脆火辣,脾气也急,但她刀子嘴豆腐心,看不得崔稚落难到这般地步。
裴獗默默将食盒递给她。
她脸上全无裴獗担心的那些情绪……
条件反射地转头,对上一双幽黑沉寂的眼,吓得他啊了一声。
这优哉游哉的模样,哪里像不舒服的人?
裴獗站在门外,没有动弹。
不等酒宴结束,涂夫人便起身告辞。
冯蕴温声称谢,也道:“夫人要是有喜欢的书,也大可以拿回去……”
对崔稚,他是陌生的,无所谓看不看得惯。
濮阳九嘿地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脊背冷飕飕的,就像被什么野兽盯住似的……
“这几道菜,是婚宴上请来的南齐厨子做的,弟妹应该会喜欢……拿回去,让她尝尝看。”
“我得先行一步了,再晚些走,天气更凉。”
“我会好好劝解他的,往后不要让濮阳医官操心。”
冯蕴脊背微微发麻,觉得濮阳九的眼神就像刀子似的,有毒。
裴獗说他是庸医,他也自己调侃上了。
“裴妄之,你要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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