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他们这么识趣,之前大哥也对他十分照顾,等他掌了家,多顾着些他们就是。
薛蟠没想到母亲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急得又要说话,薛宝宝死死拉着他。
薛太太继续道,“在场的都是老祖宗的后人,是老爷的兄弟叔伯,以后谁当家都好。
只我们老爷生前最是夸赞三叔能干、六叔纯孝,我已向老爷灵位前告知过,这个家日后不论是三叔还是六叔,抑或是三叔、六叔共同掌管,我们老爷都是放心的”。
薛二老爷本来以为自己十拿九稳,没想到薛太太竟说出这番话来,顿时大怒,“大嫂当真向大哥灵位前告知过?说出这样的假话来,不怕大哥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稳?”
薛太太回头冷冷盯了他一眼,通红的双眼中全是恨意,“二叔若是不满,也不必逼迫我一个寡妇,到底该怎样,老祖宗自然有慧眼决断。
真的老祖宗不管,我们蟠儿还有娘舅做主,不是二老爷想欺负就欺负的!”
薛家老祖宗开口,“老二你闭嘴,让王氏说完”。
薛太太忍不住又抽泣了一声,抹了把泪又继续说,“老祖宗,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寡妇失业的,总要有些钱财傍身。
如果三叔和六叔愿意接过这个担子去,我想请他们出些钱财给蟠儿傍身,日后也有个活路。
原本该分给长房的宅子、田地、铺子、家什等物也请老祖宗留给我,日后好为蟠儿和宝姐儿嫁娶之用”。
薛家老祖宗不动声色,“你想要多少?”
薛太太迟疑了一会,坚定开口,“首先,蟠儿族长的位子不能让,其他,孙媳也不要多。
今年已经块到年尾了,今年铺子、田庄等的所有出息依旧归长房。
另外孙媳想要二百万银子和家中每年出息的两成”。
薛太太这话一落,屋中气氛再次热燥起来,众人不敢说话,却都纷纷目视彼此。
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今年所有出息自然该归长房,这个毫无疑议。
二百万银子听起来多,跟薛家的家业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
要知道,这些年来虽说是大房掌家,但大房也不可能把所有银子取出来放家里存着,绝大部分的银钱都在各个田庄、铺子间周转,更别说他们家还是皇商,有着内务府的签子。
如果大房直接将生意卖给其他人,至少也能卖出十倍、甚至二十倍的价格来。
且一旦接手,只要经营妥当,这二百万银子,五六年的时间也差不多就能挣上来。
之后每年两成的出息,跟掌了全薛家的生意来说更是比不了。
众人的心都热络了起来,三太太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想着兀自留在长房的薛蝌,一颗心更是火热。
薛家老祖宗缓缓开口,“这个要求不过分,只王氏,你真的是下定主意了?”
薛太太俯身砰地磕了个头,哭道,“老祖宗,我自是舍不得的,但自古钱财是祸根,媳妇自忖没有那个能耐带着蟠儿守住。
无论如何,蟠儿能平安长大、宝姐儿能嫁得好人家却是财物比不得的,求老祖宗成全!”
薛太太字字泣血、句句含泪,在场众人,不但那些根本无缘拿到薛家的,就是三房和六房的人听了也都觉心酸,更加不齿二房的为人。
薛家老祖宗沉默半晌,重重一叹,“既然这样,蟠儿的族长之位,依着你依旧留着,你们是长房,这嫡长的位子谁也抢不了你们的。
蟠儿是长房嫡长子,宝钗则是长房嫡长女,该有的体面也不能少。
等我死了,我的贴己全部留给蟠儿,他太祖母、祖母的嫁妆就全部留给宝钗做嫁妆。
至于薛家的生意就交给老三,老六在一旁帮衬着,拿一成的出息。
老六,你稍后拿二十万出来,给你侄女添妆”。
薛三老爷、薛六老爷大喜谢恩,又拜谢薛太太。
他们居幼,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掌薛家生意的一天,又是惊喜又是感恩,拜得情真意切。
“老祖宗——”
“闭嘴!”
薛家老祖宗冷冷盯向薛二老爷,“你兄长在世时,时常向我夸赞你性子爽直,心地单纯、心思却细腻,是做生意的好手。
薛家几代积累到如今,守成比开土更重要,你既然得你大哥如此赞誉,也不必等到过年了,立马收拾收拾,去外面闯出一番天地来,正好与你三弟、六弟守望相助”。
老祖宗这是要放逐他!
薛二老爷大惊,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
薛家老祖宗看都没看他一眼,又教训众人要友爱互助、同气连枝,拂袖而去。
薛二老爷和二太太忙哭啼啼地追了出去,到外面闯出一番天地,说得轻松,他再闯,能有依仗薛家多年的人脉资源便利?
薛家老祖宗几人走后,薛三太太忙扶着薛太太起来,又亲去搀薛宝宝。
薛六老爷亲自去扶了薛蟠起来。
薛蟠还没弄明白怎么突然一下自家的聚宝盆就换主了,呆愣愣地不说话。
薛六老爷叹了一声,“蟠儿,你也不小了,你母亲拉扯你们兄妹俩不容易,从今儿起要好好的,为你母亲分忧,为你妹妹依仗,别再四处闯祸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