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以道眉头微动,意外地注视着明心在恶僧的怒视下起身,整理了衣袍,对着恶僧行礼后从寺院走出的明心。
“发生什么事了?”
在明心走回来之后,他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你师傅和这里的方丈是至交好友吗?怎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没有问明心是否感到屈辱,或者是否需要他帮助报仇出一口恶气,因为这根本是不需要的。
眼前的明心虽然一身狼狈,僧袍上沾染了泥土,但表情温和如初,宠辱不惊,无视了周遭或鄙夷或惊奇的眼神。
“我师傅好友的灵心方丈在半年前已经圆寂,如今的灵心方丈是灵山派来的另一位。”明心摇摇头,冲着有些担忧的明慧笑了笑,接着道:“如今的灵心方丈对我师尊有着不小的意见,他们早年有过一些冲突。”
“这样啊……”众人听完后也有些欷歔,心中感叹。
人走茶凉,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就连这佛门净土,也不能免俗。
不光是对失去了师尊的明心师兄弟二人,对灵心寺也是如此,当上一任方丈圆寂之后,新人换旧人,曾经存在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了。
就连任以道也有些感慨,曾经神道宗也有过这样的迹象。
那时候宗门下达了命令,让落月峰必须做出成绩,不然就收回山峰,听上去很残酷无情的,是落月峰自师尊失踪了几百年后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只不过,现在回头看来,反对的声音早就被司空煜一个人压了下来,都特么几百年了,要真有问题早就爆发了,哪里会非得等到那个时间。
而司空煜主导了那么一出,主要是换了一种方法来刺激那一直宅在落月峰里当懒狗的荆月沁……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可能出乎了掌教的预料。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刺激出来的并不是荆月沁,而是任以道。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隐忍了七十年的小狐狸不再压抑自己,踏上了一路狂飙的路途。
对于明心方才的遭遇,明心他自己可以看得开,任以道不在乎,妖月更是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但有两位少女有些看不下去。
李灵灵皱眉看了一眼那表情得意的两位恶僧,眉头微蹙地对明心问道:“明心师傅,方才那一下,以你的实力能躲开吧?”
在她看来,那两个守门的僧人连地境都没有迈入,不可能是明心的对手。
“自然是可以。”
“那你为何不避?因为不怕?为何要让他们如此羞辱你?”李灵灵不理解,她觉得这样太憋屈了,根本无法理解。
可相比于为了别人而愤怒的少女,沙弥的表情不变,微笑合掌道:“此事是我有求于人,若他们不愿,我不应该强迫他们愿意。”
“虽然我师父与上一任灵心方丈有旧,与灵心寺有恩,但这并不能成为我逼迫他们的借口。”
“就算我逼迫成功,他们假意同意,若是在未来反悔或者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那么反倒不好。”
“小僧自然是不在乎这些小手段,但明慧还未修行,没办法时时防备。”
“这……”明心这样的说法让李灵灵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她感到有些憋屈。
在她的认知中,江湖儿女不应该如此压抑,话本里不是这么说的!
“至少,至少也要把真相告诉其他人吧!”
这个时候,明心不管如何都应该大闹反派寺庙,将他们的做法昭告天下,最后杀出重围,带着师弟扬长而去,留下一段反抗邪恶的美名佳话。
明心眨眨眼,微微一笑,看向了一旁的任以道,点点头。
施主,该你出马了。
“灵灵,你的做法没有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在其他人眼中我们是善?还是恶?”
任以道看时机差不多,于是在这个时候开口,轻笑着问道:“你觉得对于这些嗯,将一生都奉献给灵心寺的信徒来说,到底是会相信我们这些陌生人所说?还是相信他们供奉了一生的寺院?”
只能说,李灵灵不愧是跟施雪有亲戚关系,这脑回路简直一模一样。
想的太天真了。
“他们不但不会相信你,还会主动为了寺院而战,甚至不惜牺牲自己,那到时候对于这些无辜,但是却盲目的凡人,我们该如何做,难道将他们都杀掉吗?”
“……不,不行吗?”
李灵灵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听到这句话都没思考,下意识弱弱地回答,等到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一些很了不得的话。
“呃……不行。”任以道表情一冷,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摊手弹了弹她的脑壳。
啪!
妈的,李家杀胚!
你们家族血脉里到底流淌着什么样的血啊!?
你们是什么恐虐冠军吗?
整天就知道杀杀杀杀杀……
“总之,你刚才的想法虽然不算错,但需要有足够的前提,需要有足够的实力能够让你在众人围攻下全身而退!你也要有足够的力量,在不伤害到其他无辜凡人的前提下,将灵心寺平推。”
“如果这两者都不够的话,那么你就需要暂时隐忍,君子报仇尚且还十年不晚,一时的忍耐并不是耻辱。”
李灵灵被说了一顿,委委屈屈的撇了撇嘴,将一旁的鱼钰拽到了身前当个抱枕抱住。
嘤嘤嘤。
靠着师姐柔软香香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心情,李灵灵又问道:“那要是师兄你会怎么做?”
任以道毫不犹豫,直接随口道:“我?我当然是直接把这寺掀了,别说僧众了,佛头都给你挨个敲碎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