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使完,明绮天点点头:“正是此意,但你的剑还是有些飘忽,有时又落回到死招窠臼之中,需要认真抓住这种感觉,多加练习,把它变成一种本能。”
裴液点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当下便要再练一遍,打算将开门剑调整好后,再把这种感觉蔓延到自己的所有剑艺。
<div class="contentadv"> 明绮天却制止了他,从枣树上折下一杆细枝,轻轻一抖:“接下来你就用你的一切所学向我出招便好,实战之中,才长进最快。”
裴液道一声谢,便抖起一道寒光射了过去。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裴液都在和明绮天拆招中渡过,裴液不知是“实战”真的这般进境神速,还是对面女子潜移默化的引导过于神妙精准,每和明绮天拆过一招,他都感觉自己的出剑更舒服了一分。
一场一刻不停地畅快淋漓地斗剑。
宛如一场突飞猛进的顿悟。
当他喘息着停下之时,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稳稳踏上了“拙”这一级台阶。
若说老人的雪夜飞雁剑式是给他的剑道上限捅了个窟窿,那今日明绮天的教导就是在他的下限筑起了一个宽阔的高台。
拙境。
裴液有些意犹未尽地还剑归鞘,之前他只是大概知道自己在剑上似乎有点儿成就,但具体如何、拿到外面是什么层次一概不知。
经此一下午,他踏踏实实地把握住了自己的剑艺,不会夜郎自大,也不会妄自菲薄。
“明姑娘,多谢你。”裴液舀了一大瓢井水吨吨灌进嗓子,抹了把嘴道,“你今日就要动身吗?”
明绮天点点头:“今晚就走,大约在一个月后回来。但走之前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
“是关于琉璃。”
裴液早就注意到她今天没有带着那把名剑:“它在哪?”
“祝高阳想要看一看,我便把它留在县衙了。”
“……”
明绮天向天上缓缓摊开手掌,只过了一息,一道流影便从天空掠下,轻稳地停在明绮天手中。
正是斩心琉璃。
裴液低头看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这柄剑。
此剑通体浅透,恰如琉璃雕成,但即便最好的琉璃放在它面前也显得僵硬死寂,而缺失那份独有的灵动之感。
这剑并非标准的长剑样式,它剑柄较长,比裴液手上这柄要长上一指。剑格却极短,近乎隐形,只能看出剑身和剑柄之间确有一处分界。
剑身则修长而直,但这直并非钢剑那样人工打造出的笔直平滑,它更像是垂落下的一根冰棱,剔透光滑,但并不规整——是生长出来,而非打磨出来。
它两侧同样有刃。
它清透的颜色放在空气之中,如冰入水一般,甚至稍微有些不太好分辨。而在这琉璃冰玉的剑身中轴,靠近剑格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细嫩的红珠埋藏在剑身内部,被清透的剑身模糊得有些失真。
几条细长漂亮的红线从红珠蔓延出来,为这白冷的剑添上了一抹精致。
真是一柄至美之剑,裴液看到它的第一眼,就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
然而现在,这柄雪梅一般的剑却仿佛被阴邪侵染,锋利的幽蓝冰晶泛着荧光,仿佛寄生虫一般在剑身中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