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辛苦我也不要什么报酬!”这句话仿佛给了书生莫大的力量,他涨红着脸道,“居士,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事情,只要你说了三年前,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鹭洲诗会上——当然,居士你肯定忘了,但我一直记得的,那时我家里贫困,在诗会上一个人也不识,你主动来问我,给了我一个合适的题,我写出一首八鹭之作,但那时我要的其实不是名.”
“我记得。”齐昭华看着他一笑道,“但你先去办事吧。”
女子的目光已不在他身上,她越过书生肩头看着来人,露出个美丽的笑容:“感觉如何?”
<div class="contentadv"> “哦哦。”方继道回头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挺拔男子身着玄衣,那和女子身上的大氅一般无二的颜色令他眼睛一痛。
他低下头,转身离开,很快小跑起来。
“还能感觉如何。”尚怀通则根本没看离去的这人,脸上笑容有些无奈,“易地而处,你感觉如何?”
齐昭华想了想,笑道:“我可没有尚公子的演技,到一半就要尴尬死了。”
尚怀通叹了口气:“那就是我的感觉了。”
“不过结果是好的。”齐昭华偏头笑道,“如此,不必给翠羽任何机会,就可以令你超轶绝尘,不是吗?”
尚怀通缓缓点了点头,他确实不得不承认,将事情交给女子后,带来的效果远超所想。
名声应是她在博望几年积累下来最为宝贵的财富,如今毫不吝惜地用作自己背后光明的支柱,有这样一位女子相助,如果七蛟没有出事,他们分明大有可为。
但如今.
尚怀通无声一叹,低头看着女子:“等到时候,你仍随我一起去少陇府如何?”
这是他们前几天交谈的内容,那时女子提出在诗会上为他扬名的计划,他也问了女子的志向——捉月湖事毕后,她欲往神京赶考,用功仕途。
然而神京人生地不熟,女子几年前虽去过一段时间,但又能深交什么人?几年过去还能有什么用处?无根无基,这路太崎岖坎坷。
他便提出将女子带去少陇府,虽然同样遥远,但毕竟与博望有上下联系,既可互相帮衬,又可遥与七蛟博望照应。
“我为你引荐几位修剑院的同学,关系很容易便建立起来,到时你做事便有个支点。”当时他说。
女子自然同意,柔柔看着他温婉点头。
但如今又是另一副情景,七蛟一夜之间溃落,所谓根基已是风中残烛,七蛟谋求他入少陇修剑院,已非进步,而是求生。在这种情况下,他背后没有靠山,而是要靠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背后议论诗篇的声音仍在隐隐传来,在女子几天来日夜不息的筹谋下,如今尚怀通这个名字如愿以偿地以一个醒目洁白的姿态摆在了那位大人眼前。
“事虽艰难,但这路我仍可以走得通。”男子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声道,“多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站稳脚跟,然后在少陇府衙为你谋一个有前路的实职。”
齐昭华一笑:“你把我带过去,可以让这个时间缩短半年。”
尚怀通展颜一笑——当然,在今日过后,他完全相信这件事情。女子绝不是他初印象中的好看花瓶,也和他经历过的那些蠢笨女人不一样,她真的可以做事,而且做得比绝大多数人要好,这也正是他愿意和她谈论未来的原因。
他相信女子也是这样看待他的。
她有名气和手腕,他有实力和天资,他们前途一致,门当户对,而且同样地明智、坚决、前路明确.内外不一、不择手段。
要找到一个如此相契的人非常困难,他们可以相携跨过许多困难。
“你知道七蛟为什么忽然垮了吗?”男子看着观鹭台下,白发黑衣的老人已从树影下走了出来。
齐昭华摇摇头,她之前只听男子说,七蛟受到了来自翠羽的重创。
“一夜之间,我们失去了四位长老。”尚怀通依然看着台下,抿嘴一笑,但这笑淡得没有温度。
齐昭华瞪大眼睛看着他。
“翠羽的背后,是天山。”尚怀通继续道。
女子表情一怔,有些失语。
“就是你想的那个天山。”男子平静道,“他们要帮助翠羽清理博望,所以七蛟没有任何机会。”
“我去少陇府,是要找出一条活路来。”尚怀通回过头来,低头看着女子,“这就是我的敌人,我明白告诉你了。”
“.”
“因此上面那个问题,你可以重新考虑。”他再次回过头去,遥望着台下,“我迟早会做到这一切.如果你愿意相信。”
“.”齐昭华怔怔地看着男子,目光里却不是惊慌,而是爱怜。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抚上男子的脸。
“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呢?”女子张开怀抱,轻轻拥住了他。
尚怀通弯下眉毛,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轻笑:“那你的捉月湖,就要放一下了,武比打完之后,我们就即刻启程。”
齐昭华却松开胳膊,退后一步笑道:“正相反,尚公子反而要提前帮我做这件事情了。”
尚怀通眉头微挑:“何意?”
他们曾经坦荡地聊过,这是七蛟最为坚稳的支撑,不能拿来为女子求名。
此时女子敛了笑容,认真看着男子:“就是为了七蛟。”
“哦?”
“我刚才从翠羽那里打探到的事情,”女子说道,“七蛟得做出些反应,我已让人去拿东西了。”
——
观鹭台上,博望州衙最难见到的那些人此时走在了一起,他们前方则是刺史赵章和一位陌生的气如山岳的老人。
许多人都已站了起来,拱手行礼,官员们则或认真或随意地一边回礼,一边走向了场东。
在更早的时候,场东就已被清理干净,长毯、蒲团、茶桌等等都已一应俱全地摆了上来,大人们纷纷落座,场上轻松随意的气氛顿时一变,尤其武场这边,期待、紧张、凝重.许多等待考校的气氛透了出来。
当然自己不可能进修剑院,但谁不想在这样的大人物心里留下印象呢?
大人们是用过餐后从州衙过来的,赏赏景,放放风,观览一番诗会,并且陪隋大人见一下博望的武道英才。
隋大人确实是真正的“路过”,今天日落时就要离开,在此之前,顺便先对参比之人留个大概的印象。
“着实好诗。”此时,老人拈着递上来的这枚诗笺,偏头递向赵章——赵刺史在拿到这枚笺后,自己没看,就立刻递给了身旁的老人。
“尚未谈武,倒先让我发现一位难得的文才。”老人微笑指点道,“博望确实人杰地灵啊。”
赵章眼睛落在小笺上,也是连连捋须点头:“是我们博望的大才女,不瞒隋大人说,我也是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好诗了。”
老人端茶饮了一口:“之前赵大人说,这诗大多是以演武为题,这一首中所写的侠士,却不知是哪位?”
赵章早问过侍者:“正是贵院信中所言的尚怀通。”
而后他往文场那边一指,立刻有一名玄服男子起身,朝这边行了端正的一礼,而后似乎犹豫了一下,便朝这边迈步。
老人却抬手对他摆了摆,示意不必过来。
然后转头对赵章轻轻一呵:“其实修剑院提到的这位尚少侠,我并没有见过。集贤阁写信的教习太有礼节,因而总爱溢美,常常给遴选工作增加多余的成本。我来时还在想,这位信中描述的尚少侠有几分是真。”
谈及学生的事情,老人明显健谈了许多:“就今日所见,确实颇有独占鳌头的意思,‘气质旷和’四个字也算对得上,至于是否‘艺理优畅’,则要后面再看了。”
然后他稍微顿了一会儿:“刚刚一见你指便要过来,是想借机与我交谈,是个有心思的。”
赵章连忙点头:“尚怀通是本地宗派真传,确实向来承担事务。”
老人随意点点头:“不是坏事。”
而后他扫视四周,将全场的武才都落在了眼里,目光所过之处,气氛都一时整肃。
在一片安静中,老人缓声开口:“诸位武才好,我是隋再华,少陇院的监院。”
而这便是全部的客套了。
然后老人就直接步入了正题:“我是来为少陇院寻一位良才。”
而且下一句就近于颠覆:“院中说是一位,但他们自没有到过博望。因此,最终究竟是几位,是由我在遴选中确认。”
武场一时俱是发出半声就被死死压住的惊呼,躁动顿时而起。
老人看着诸人温和一笑:“很愿意和诸位放怀畅谈,然而身被事牵,实在安坐不容顷刻,来之前我摸了摸身上,正有样东西,乃是院里考校心性的一个小玩意。
老人从身上摸出来:“就以此与诸位游戏一场,大家都可以来试一试、玩一玩——不必紧张,并不决定什么东西。”
谁说我还了一个月还是33更的?嗯?这不就还欠32更了?
迟早还完!